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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冬囚春渡

走到小区门口的岔路,我突然停住脚:“我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

宋锦川挑眉,视线扫过旁边的便利店:“买什么?我去买,你在这儿等着。”

“不用。”我侧身想绕开他,手腕却被他攥住。他的手指很用力,指节泛白,显然没打算放我走。

“哥,别耍小聪明。”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便利店的监控,拍得挺清楚的。你说,要是我不小心按错了,让监控旁边的人都看见点‘好东西’……”

“宋锦川!”我压低声音吼他,胸腔里的火气烧得喉咙发疼,“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他松开手,却故意用指腹蹭了蹭我的手腕,留下一点灼热的触感,“就想跟你一起回家,像以前一样。”

以前。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以前我们也总在这条路上打闹,他抢我的书包,我揪他的头发,路过便利店时会凑钱买一支冰棒,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

那时候的风是暖的,夕阳是亮的,他眼里的光,也干净得像玻璃。

可现在,什么都变了。

他看着我走神,突然伸手,指尖擦过我的嘴角:“想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以前?”

我猛地偏头躲开,他却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我就知道,你没忘。”

走进便利店,他径直走到冰柜前,拿了两罐冰可乐,付账时特意说:“要常温的,他胃不好。”

收银员阿姨笑着看我们:“这弟弟真贴心。”

他笑了笑,没说话,把常温的那罐塞给我。我捏着冰凉的罐身,指腹都在发烫。他总能这样,在最刻薄的威胁之后,又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体贴,像在提醒我,他不是全然的坏。

可这一点点的好,早就被那些偏执和威胁染了色,变成了穿肠的毒药。

回家的路上,他没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边。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像两只被捆住的鸟。

刚到楼下,就看见妈妈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锦鹤,锦川,你们可回来了!”她笑着迎上来,“我今天去你外婆家,她给你们炖了排骨汤,快趁热喝。”

宋锦川立刻接过保温桶,笑着说:“谢谢妈,外婆做的汤最好喝了。”

他自然地揽住妈妈的肩膀,语气亲昵,眼神却越过妈妈的头顶,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在妈妈面前,我们还得是那对亲密无间的兄弟。

饭桌上,妈妈不停地给我夹排骨,念叨着让我多吃点,说我最近瘦了。宋锦川坐在旁边,安静地吃饭,偶尔帮妈妈递个碗筷,替我回答几句学校的事,乖巧得像个模范儿子。

他甚至还笑着跟妈妈说:“哥最近总跟我抢排骨吃,看来是外婆做的太香了。”

妈妈被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头:“你让着点你哥,他学习累。”

“知道啦。”他应着,夹了块最大的排骨放进我碗里,眼神温和,像淬了糖。

我盯着碗里的排骨,胃里一阵翻搅。

这场戏,他演得越来越熟练了。

吃完饭,妈妈要回外婆家住一晚,临走前特意叮嘱我:“锦川下周模拟考,你晚上多盯着点他,别让他熬夜。”

“嗯。”我应了一声。

妈妈一走,客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下来。宋锦川收拾着碗筷,没说话,水龙头哗哗的水声里,藏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洗完碗出来,擦着手走到我面前,突然俯身,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听见了吗,哥?”他声音很轻,带着点玩味,“妈让你盯着我。”

我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我要去写作业。”

“别急啊。”他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我动弹不得,“妈还说,不让我熬夜。那你说,我现在去睡觉,你会不会偷偷跑出去?”

他的指尖慢慢滑到我的锁骨处,轻轻摩挲着:“或者,偷偷删我手机里的东西?”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宋锦川,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他笑了,眼里的偏执像烧起来的火,“除非你乖乖的,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他突然低头,飞快地在我嘴角啄了一下,像羽毛划过,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我猛地推开他,手背擦过嘴角,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你疯了!”

“疯了也是因为你啊,哥。”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却笑得更疯了,“从你第一次帮我讲题,第一次把排骨让给我,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就疯了。”

“你那不是喜欢,是病!”我吼出声,声音都在发抖。

“是病又怎么样?”他一步步逼近,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你就是我的药。只有你能治,也只能给我治。”

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后颈,强迫我抬头看着他。“今晚别锁门,”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会去检查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松开手,指腹擦过我发红的眼角,“要是锁了门……明天去学校,你猜你的同桌,会不会收到一份‘惊喜’?”

我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

他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别害怕,哥。”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哄骗的意味,“我只是想看着你,确认你在。”

确认我在他的网里,没跑掉。

他转身回了房间,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

我站在原地,客厅的灯光惨白,照得人眼睛发疼。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黑沉沉的,像他看我的眼神。

我知道,今晚又别想睡了。

因为我不敢锁门,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真的闯进来。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走到玄关换鞋时,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漫过挑高的客厅——意大利手工地毯铺在大理石地面上,极简风的真皮沙发旁立着价值七位数的雕塑,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却照不亮空气里那层粘稠的压迫感。

宋锦川把我的书包往佣人刚收拾好的收纳架上一放,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嵌入式冰箱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拉开门,从里面拿出两盒进口车厘子,洗都没洗就往我手里塞了一盒:“刚空运来的,你上次说想吃。”

我没接,车厘子的暗红在他白皙的手心里,像一簇诡异的火焰。

“怎么不吃?”他歪了歪头,突然笑了,指尖捏起一颗往我嘴边送,“还是说,要我喂你?就像小时候你生病,爸妈让我喂你喝粥那样?”

提到爸妈,我的睫毛颤了颤。他们在纽约分公司驻场三年,上个月视频时还说要给我们寄最新款的游戏机,完全没察觉国内这栋别墅里,早已爬满了名为“控制”的藤蔓。

“不用。”我后退一步,撞在玄关柜上,雕花的黄铜把手硌得后背生疼。

他收回手,自己咬了颗车厘子,果汁染红了嘴角:“下午管家说,你房间的恒温系统坏了?我让物业来修过了,现在温度刚好是你喜欢的24度。”

我猛地抬头。我从没跟管家提过恒温系统的事,甚至没跟任何人说过我偏爱24度。

“别这么看着我。”他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嘴角,“你床头柜第三个抽屉里,不是放着温度计吗?我看了一眼。”

那个抽屉里,还锁着我偷偷攒的、想用来搬出去住的钱。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靠近一步,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垂:“哥,别想着搬出去。这房子密码锁的指纹,我早就录进去了。你去哪儿,司机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毕竟,他工资是我爸让我代发的。”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爸妈怕我们乱花钱,把国内的开销和佣人工资都交给宋锦川管理,没想到成了他困住我的枷锁。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声音发哑,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很简单。”他伸手,指尖轻轻划过我衬衫领口的纽扣,“像以前一样。你陪我写作业,我给你剥虾,周末一起去顶楼看电影——那台激光电视,不是你说想看球赛最清楚吗?”

他说的每一件事,都曾是我们相处的日常。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裹着蜜糖的刀片,甜得发腥。

“宋锦川,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突然用力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柔碎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冷的偏执,“是因为我吻过你,还是因为我手里有那段视频?”

他的拇指用力碾过我的下唇,力道大得像是要留下印记:“哥,别装了。从你默许我进你房间,默许我替你拒绝别人的邀约开始,你就该知道——你逃不掉的。”

客厅的落地窗外,暮色正浓。远处的城市亮起万家灯火,可这栋被绿植环绕的别墅,却像一座孤岛,将我和他困在其中。

他终于松开手,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皱起的校服袖口,又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样子:“我让张妈炖了燕窝,你晚上总失眠,喝点安神。”

说完,他转身往餐厅走,步伐从容,仿佛刚才那个目露凶光的人不是他。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掌心的血珠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墙上的古董钟敲了八下,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我知道,今晚又会是漫长的一夜。

而他,会像往常一样,在凌晨三点悄悄推开我没敢上锁的房门,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我到天亮。

就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狼,用最耐心的姿态,守着他唯一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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