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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失而复得的整个春天

冬囚春渡

庆功宴当天的客厅比昨夜热闹百倍。红木长桌铺着暗纹桌布,水晶杯沿折射出细碎的光,长辈们的谈笑声混着香槟气泡破裂的轻响,漫过整个屋子。

我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宋锦川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微微侧身,左手自然地插在西装裤袋里,露出的半截手腕上戴着块低调的腕表——是我前年在日内瓦拍卖会上拍下的古董款,当时随口跟母亲提了句喜欢,没想到会出现在他身上。

“哥。”他不知何时挣脱人群,走到楼梯底下仰头看我,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下来吧,王伯伯他们都在等你。”

我下楼时,他很自然地伸手想扶,指尖快碰到我胳膊时又猛地收回,转而虚虚护在我身侧。这个动作太像小时候带我穿过人群,那时他刚到我腰际,却总踮着脚说“哥别怕,我护着你”。

王伯伯拍着我的肩笑:“锦鹤可算回来了,你弟弟现在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的骄傲!”宋锦川在旁边低头笑,耳尖却红了,像被夸了的小学生。

席间推杯换盏,话题总绕着宋锦川的十亿合作。他应对得体,偶尔看向我时,目光会软下来几分。有长辈问:“你们兄弟俩以前总形影不离,怎么这几年少见了?”

空气顿了顿。宋锦川放下酒杯,指尖在杯壁上划了圈:“哥在国外忙项目,我创业初期也没时间,是我不好,没常联系他。”

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盘子里的松鼠鳜鱼被挑去了刺,码得整整齐齐——是他记得我不爱吐刺。

散席时已近深夜。宋锦川送完客人回来,看见我在厨房洗醒酒器。水流声里,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海绵:“我来吧,你手劲轻,洗不干净。”

他低头时,发梢扫过我的手背,像羽毛搔过。我退开半步,靠在料理台上看他。六年前那个连袜子都要我帮忙洗的少年,现在能利落地拆分醒酒器的零件,指腹沾着泡沫,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头发涩。

“下周……回巴黎?”他突然问,水流声盖过了语气里的试探。

“嗯,工地离不开人。”

他沉默着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进领口。“苏州的项目,”他转过身,手里还捏着块擦杯布,“我让团队把资料整理好了,你看看?要是……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像当年他拿着创业计划书跟我描述未来时的模样,只是多了层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再说吧。”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上去了。”

走到楼梯口,听见他在身后喊:“哥!”

回头时,他站在厨房门口,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手里还攥着那块皱巴巴的擦杯布。“钢笔……”他喉结动了动,“你送我的那支,我一直带着。”

我想起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那截银色笔身,想起高中时他总偷用我的钢笔,说“哥的笔写出来的字都好看”。

“嗯。”我应着,转身上楼。

卧室门没关严,留着道缝。楼下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客厅那盏暖黄的落地灯。宋锦川坐在沙发上,没开手机,也没看书,就那么坐着,背影在地毯上投出个长长的影子,像在等什么。

我靠在门后,摸出西装内袋里的钢笔。笔帽上的刻字被摩挲得发亮——“川”字的最后一笔,被我特意刻得弯了点,像个没写完的句号。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轻不可闻的叹息。他站起身,脚步很轻地走到我房门前,停顿片刻,然后轻轻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门缝。

脚步声渐远后,我打开门。地毯上躺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支钢笔,笔身是我惯用的银灰色,笔尖刻着个小小的“鹤”字。旁边压着张便签,字迹龙飞凤舞,却在末尾顿了顿:“知道你换了香型,我让调香师按新的配方配了,放在你床头柜第一层。还有……哥,别再走了。”

窗外的月光突然亮起来,照在便签末尾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上——和他小时候画在我设计稿角落的一模一样。

我拿起那支钢笔,笔尖冰凉。楼下的灯终于灭了,隔壁房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比昨夜安稳了许多。

行李箱还敞着,苏州项目的草图露在外面。我翻开新的画纸,笔尖落下时,突然想起他创业失败那天,在电话里哭着说:“哥,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做件大事。”

晨光爬上窗台时,画纸上多了两个并肩的身影,背景是苏州园林的飞檐,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宋氏兄弟建筑事务所——初稿”。

楼下传来煎蛋的香气,夹杂着轻微的锅铲碰撞声。我把钢笔别回口袋,推开门时,正看见宋锦川手忙脚乱地关火,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像极了当年在厨房偷做早餐给我吃的少年。

“醒了?”他回头,脸上沾了点面粉,眼睛亮得惊人,“我煎了溏心蛋,你爱吃的那种。”

阳光穿过香樟树的缝隙落在他身上,雪松味混着蛋香漫过来,是崭新又熟悉的味道。

“嗯。”我走下楼,“领带系好了吗?”

他低头看了眼,笑着挠挠头:“忘了,哥帮我?”

这一次,我的指尖落在他颈间时,他没有屏住呼吸,只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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