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翻回那些暧昧的时光,像拆开一封压在箱底的信,字里行间都是藏不住的雀跃与试探。
那时他们搬来老巷不过半月,交集还停留在电梯里的点头微笑。林微总在傍晚搬个小凳坐在楼下画速写,沈亦舟遛狗回来,总会“恰好”在附近停留片刻。金毛犬不认生,摇着尾巴凑到她画板前,他便站在几步外,目光看似落在狗身上,余光却总不自觉地飘向她。
有次林微画得入神,笔尖的颜料蹭到了脸颊,自己浑然不觉。沈亦舟看着那点突兀的鹅黄色,喉结轻轻动了动,终究没好意思提醒,只是等她收拾东西时,状似无意地递过一张湿纸巾:“刚看到你脸上沾了点灰。”
林微道谢接过,擦完才反应过来那是颜料,脸颊瞬间发烫。抬头时正对上他的目光,他慌忙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红了。那天的夕阳格外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交叠又分开,空气里像飘着看不见的线,轻轻牵着彼此的心跳。
真正的拉近,是林微的画夹被风吹跑那次。初夏的风来得急,画纸散了一地,她手忙脚乱去捡,沈亦舟恰好路过,弯腰帮她拾捡。几张画着他的速写滑落在他脚边——有他站在巷口打电话的侧影,有他低头给金毛犬顺毛的样子,笔触里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沈亦舟捡起画纸,指尖触到纸面的温度,心跳漏了一拍。他抬头看她,她正红着脸抢画纸,慌乱中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同时缩回手。
“我……我不是故意画你的。”林微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画得很好。”他却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笑意,“比我本人好看。”
那之后,他们的对话多了起来。他会问她画画时在想什么,她会好奇他设计图纸上的线条。有时他加班晚归,看到她房间还亮着灯,会在楼下站一会儿,直到那盏灯熄灭才上楼;她画到深夜饿了,打开冰箱却空空如也,门铃总会适时响起,他手里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面,冒着热气:“看你灯亮着,猜你可能没吃饭。”
面是最简单的阳春面,撒着葱花,却暖得她胃里心里都熨帖。他从不留下多待,放下碗就走,说怕打扰她创作,关门前却总会叮嘱一句:“早点休息,别太累。”
有次社区停电,整栋楼陷入黑暗。林微怕黑,缩在沙发上不敢动,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是沈亦舟拿着蜡烛站在门口。
“怕你一个人害怕。”他把蜡烛放在桌上点燃,暖黄的光晕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他眼里的关切,“我就在客厅坐会儿,等来电了再走。”
他坐在沙发另一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从工作到童年,漫无边际。烛火跳动,映在彼此脸上,气氛变得格外微妙。林微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很美好,希望电永远不要来。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骤然亮起,两人都有些恍惚。沈亦舟站起身,说:“来电了,我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看着林微:“微微,”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声音有些不自然,“周末有空吗?楼下新开了家咖啡馆,想请你……去坐坐。”
林微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期待与紧张的眼睛里,用力点了点头:“好。”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空间,却隔不断空气中悄然滋生的甜。林微靠在门板上,摸着发烫的脸颊,嘴角忍不住上扬。而门的另一边,沈亦舟靠在墙上,抬手按了按狂跳的心脏,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时的心动,像老巷墙角悄悄冒出的嫩芽,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势不可挡的生命力,在每个对视的瞬间,每句试探的话语里,慢慢生长,等待着某个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绽放成最绚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