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真相如同最狂暴的飓风,狠狠撞入南恒的脑海!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玄甲下握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剑尖“哐当”一声垂落在地!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惊骇、难以置信的痛苦和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怒所取代!楚归鸿!他的政敌!他竟敢!他竟敢如此对待他南恒心尖上的人!用如此下作肮脏的手段!囚禁!凌辱!甚至…让她怀上孽种?!
“啊——!”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南恒喉咙深处迸发!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虚空,仿佛要穿透这陋室的墙壁,将那个远在城东别院的禽兽碎尸万段!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上官鹤!”南恒的声音如同淬了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的气息,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那个依旧低着头、沉默如石的身影,“孤命你!即刻调集残江月所有精锐!封锁楚归鸿别院!格杀勿论!孤要楚归鸿的人头!立刻!马上!”
“末将领命!”上官鹤猛地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同样被点燃的、压抑许久的杀伐之气。他不敢看床上泪流满面的宋一梦,更不敢看南恒眼中那复杂的风暴,只能将所有的怒火和杀意,都倾注到这道必杀之令上!楚归鸿,必须死!
“至于你…”南恒的目光重新落回宋一梦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得知真相后锥心刺骨的痛,有对她遭遇的滔天愤怒和心疼,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被欺骗和隐瞒的冰冷。他看着她憔悴不堪、摇摇欲坠的样子,终究是强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大步上前,俯身,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床上那个轻得如同羽毛般的身体打横抱起。
“孤带你回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却再也寻不回往日的温柔缱绻,只剩下一种沉重的、如同枷锁般的责任。
宋一梦被他抱在怀里,熟悉的玄甲冰冷坚硬,硌得她生疼。她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任由泪水无声滑落。回家?那个承载着无数美好回忆的侍郎府?她还有家吗?她这副残破的身心,还回得去吗?当南恒抱着她,在亲卫的簇拥下大步走出这陋室小院,将她送上早已备好的、铺着柔软锦褥的马车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依旧跪在冰冷地面、玄衣染尘的上官鹤。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握的双拳暴露着内心的激荡。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丝微澜。
***
工部侍郎府,清风苑。
宋一梦回到了她出阁前的闺房。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还是旧时模样,精致典雅,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和死寂。太子南恒动用了铁血手腕,所有知晓内情或可能捕风捉影的人,都被严密控制或远远打发。关于宋大小姐的“流言”,被强行按灭在萌芽状态。对外只宣称,宋大小姐因忧思太子征战,郁郁成疾,需回府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南恒派来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和最沉默可靠的仆妇。汤药流水般送入,名贵的补品堆满了库房。他每日下朝必定前来探望,坐在离她床榻几步远的紫檀木椅上,询问她的饮食起居,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和审视。他绝口不提楚归鸿,不提那个被打掉的孩子,更不提上官鹤。仿佛那些血淋淋的过往,都被他强行抹去。他试图与她谈论过去,谈论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试图找回那个清丽明媚、眼中只有他的宋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