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寂想起上一次洛霜白询问自己的话,在此时,予以回击。
“月和,才发现吗?我一直都很爱你啊。是你太迟钝,没有察觉。”
江月寂看着洛霜白的回复,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自言自语,“洛霜白,何必这么虚伪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么。
何必自欺欺人。
不累吗?
“霜白,你真的那么爱我吗?可是,你从来就没遂我愿过。”
江月寂觉得洛霜白真的很不适合言爱,他的爱太滥太随意,一双含情目,看谁都比自己温柔。
他嘴上说着爱你,举动表明关心你,假象罢了。
放置自己的照片,讽刺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江月寂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完,将手机放在一旁,没有再看回复。
他浑身无力,只想躺在床上。
“月寂?你醒了吗?”
是姜妈。
“醒了,你进来吧。”
江月寂并不奇怪姜妈会知道自己醒来的事实。
手机被定位,房间有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洛霜白掌控中。
洛霜白处事一向周到,或者确切的说,他更喜欢掌握一切。
事事安排妥当。
关于他什么时候醒的,毫无疑问,洛霜白是第一个知道的。
姜妈推开门,将早餐放在一旁。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姜妈很和蔼,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没有,谢谢姜妈关心。”
江月寂眼眶有点湿热,姜妈还是那么关心他。
姜妈一生只嫁过一次,丈夫死了,她一人带着孩子。
“姜妈,哪天想离开江家,你告诉我就行,不必强迫自己。”
变故发生,江家是受影响最大的。
姜妈身世并不好,靠着一身厨艺谋生。
一次意外姜妈差点丧命,是江母救了她。
江母姓林,因而一开始姜妈便先是留在了林家,说要报答母亲的滴水之恩,怎么也不肯走。
江母思来想去,觉着姜妈厨艺不错,便留了下来。
姜妈对江母很忠心,后来也救了江母。
江母生下江月寂,姜妈也尽心尽力的照顾。
如今江母失踪,江月寂孤孤单单,姜妈还是选择跟着江月寂,等着江母的消息。
姜妈心里打心底喜欢江月寂,无论眉眼,还是性格,都与江母相似。
心肠也如此。
江母也曾劝过她,“若想走便走吧,不必勉强。”
语气一样的温和,不会让人感到一丝反感。
姜妈不太愿意相信,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亲手拔去最亲近的人的氧气管,连带着尸体也下落不明。
下人们议论的声音她不是没听过,旁人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她不知道江月寂经受过多少。
江母尸体不见,传言说江家长子江月寂畏罪毁尸灭迹,姜妈驰半信半疑态度。
江母尸体失踪不久,江月寂也不见了。
一失踪就是三年。
后来姜妈来了这,意外的看见了江月寂,以一副她从未见过的消瘦模样。
她不知道是不是江月寂真的弑母潜逃,良心难安,日夜受折磨,才变成这副样子,亦或是其他缘由。
江月寂一连昏迷两天,肚子早饿了。
他从来都不会吃太饱,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江月寂又看向了那张照片。
想到了自己不愿想起的曾经。
江月寂曾暂住在洛家一段时间。
洛霜白母亲萧幽晚和江月寂母亲林纤柔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关系十分要好。
双方母亲一商量,就这么定下。
萧幽晚喜爱音乐,家中不乏乐器。
林纤柔是喜好之一便是古琴,但“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江月寂的琴艺是林纤柔传授给他的。
江月寂从小练古琴,耳濡目染,弹琴渐渐成了习惯。
算不上很喜欢,大概是只是单单看着琴,心中就会莫名安稳许多。
现在这架古琴,倘若母亲的下落真是自己所预料的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古琴将会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江月寂垂眸,视线落在自己右手手背,留着一道疤痕,十分显眼。
他和洛霜白那时关系早已破裂,但寄人篱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上依旧一派祥和。
他知道洛霜白有多恨他。
不用猜,江月寂都能料到洛霜白认为自己寄住在他家,装着温文尔雅的样子,暗地却使着见不得光的手段。
亲手将洛霜白姐姐送进监狱。
把洛霜白母亲送往医院。
还不露声色的跟洛霜白上床,玩弄着洛霜白的感情。
江月寂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这么一来,他可真贱啊。
江月寂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然自己怎么会笑呢。
江月寂笑的弧度渐渐变大,却感受到眼角有凉意,后知后觉意识到是眼泪。
晶莹泪珠溢出眼眶,顺着脸庞滚落。
江月寂抬手一点一点拭去,手背指腹都湿润了,却怎么也拭不干。
为什么……
江月寂一双泪眼看向窗外,淅淅沥沥,又下雨了。
朦胧间,窗外抹抹紫色晃动,在风里摇曳。
蓝花楹,在绝望中等待,神秘又忧郁。
江月寂安静的望着,望着,任泪水流经脸庞,滚落双颊。
不知流了多久,江月寂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江月寂呼吸有些困难。
像有人抓着他的脖子,恶劣的捏住他的鼻子。
江月寂觉得自己很难受,喘不过气。
他试图张口呼吸,脖颈处的手松开,鼻子不再被钳制,却被吻了个正着。
一开始很温柔,后来江月寂感觉对方得寸进尺,舌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月和……”
“呼吸。”江月寂掀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人见他醒了,不离远反而凑的更近了些。
江月寂眼神逐渐清明,入目是面前的人眼底青棕交杂,明显的疲惫,似一夜未眠。
江月寂睡眠时间很长,并不规律,他自己很清楚。
与他相比,洛霜白作息勉强算得上规律。
印象里,江月寂鲜少看见洛霜白疲惫不堪的神态。
洛霜白这是去做了什么?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他事业有这么忙吗?
江月寂觉得奇怪,但他不想过问洛霜白的太多事情,了解的越多,伤的越深。
他曾经全心全意相信着对方,细致入微的关心,直至对方的一个又一个承诺变成谎言,眼眸流转的柔情寸寸冰冷,浸透满寒意,弥散开来。
江月寂对他的信任一丝一丝碎裂,浮现道道裂纹。
最终江月寂一颗热忱之心被消磨殆尽,千疮百孔,难以弥合。
他已没有勇气再试探,洛霜白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过问,只要活着就行。
洛霜白最近频繁回来,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江月寂摸不清楚他发什么神经,一如以往的厌恶他的回来。
“你为什么不能滚的久一点……”
明显的讨厌,但江月寂音色清冷,刚醒,柔软了许多。
像撒娇。
“月和,你想不想出去?”洛霜白悠悠地开口,似引诱。
“你肯放我出去?”很诱人,但江月寂与他相知这么久,洛霜白的这句话,在他心里没什么可信度。
更像是以此为诱饵,酝酿着什么,隐藏着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