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管“啪”地一下重新亮了起来，教室里的喧闹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又爆发出了更加响亮的议论声。沈念禾的目光还停留在练习册上那个小小的箭头，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敢落下去擦掉。
林辰已经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察觉到了沈念禾的视线，指尖在书页上轻轻一顿，没回头，只是低声说道：“刚才那道题，再算一遍？”
沈念禾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假装演算，余光却瞥见他悄悄把校服外套往旁边挪了挪，刚好遮住发红的耳根。前排的同学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刚才停电你们俩在干嘛呀？神神秘秘的。”
林辰把外套往肩上拽了拽，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波澜：“讲题呢。”
“骗人，”那同学挤眉弄眼，“我刚才借着别人的手电筒看了一眼，林辰你好像在给沈念禾捡笔？”
沈念禾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刚想开口辩解，林辰却忽然转过身，手肘撑在那同学桌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压迫感：“要不我现在给你讲讲物理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据说你上周才考了三十多分。”
那同学立刻蔫了下来，摆摆手灰溜溜地转了回去。沈念禾悄悄松了口气，抬眼时正好对上了林辰转回来的目光。他的眼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像是藏着什么小秘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沈念禾收拾书包，发现那支橘色荧光笔被她攥得微微发热。她犹豫了一下，转头想把笔还给他，却看见林辰已经站起身，背着书包往门口走去。他的校服后摆扫过桌角，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风。
“喂，”她追上去，把荧光笔递到他面前，“谢谢。”
林辰的脚步停在走廊里，头顶的灯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他没有接过笔，只是低眼看了看，然后抬眼望向她。从走廊尽头漫进来的路灯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送你了，”他说，声音低而温和，“下次停电……万一再用得上。”
沈念禾愣在原地，手中的荧光笔仿佛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他已经转身往下走，背影在楼梯拐角处微微一顿，又回过头来。他的声音被楼梯间的回声拉长了一些：“物理题不会的，明天早自习……可以问我。”
她还没来得及点头回应，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走廊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捏着那支还带着余温的荧光笔，橘色的笔杆在白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她练习册的页角，正好停在画着小箭头的那一页。沈念禾忽然想起刚才在黑暗里，他俯身捡笔时，发梢轻轻扫过她手背的触感，就像是极轻的羽毛拂过，到现在还在心底里轻轻地挠着痒。
她把荧光笔放进笔袋最里层，拉上拉链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刚才停电时窗外的风声还要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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