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辞拆最后一次绷带那天，沈砚的007系统罕见地提前半小时发出了提醒。
【今日陆星辞手部复健评估，预计结果为“痊愈”，建议准备庆祝物品。】系统虚拟出的光屏上，跳动着一行暖黄色的字，旁边还附着一张桂花糖的图片——那是它根据沈砚的偏好筛选出的“最佳庆祝道具”。
沈砚盯着光屏看了几秒，把藏在枕头下的小盒子又往深处塞了塞。盒子里是他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的钢琴拨片，银质的，上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愿指尖永远流淌星光”。本来想等陆星辞完全康复那天给他，此刻手心却沁出了汗，莫名的紧张起来。
“在跟007聊什么？”陆星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漱完的清爽。他已经能自己拧毛巾了，动作虽算不上利落，却比上周稳了太多，手腕转动时再也没有之前的滞涩感。
沈砚慌忙关掉光屏，转过身时脸上堆着自然的笑：“没什么，它提醒我今天该吃维生素了。”他的目光落在陆星辞的手上，那双手的绷带拆得只剩最后一层，露出的指节分明，阳光照在上面，能看到复健留下的淡红色印记。
陆星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伸手在他面前握了握拳，又张开，指尖灵活地动了动：“你看，比昨天又进步了点，医生说今天要是评估通过，就能彻底不用绷带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沈砚知道，这双手对陆星辞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与音乐对话的桥梁，是他表达情绪的工具，也是……握住自己的温度。
去复健室的路上，007的提示音时不时响起。
【陆星辞当前心率75次/分，略高于静息状态，显示轻度兴奋。】
【前方30米有镜湖，建议散步时提及“湖面波光像钢琴键盘反光”，符合陆星辞兴趣点。】
【检测到陆星辞手心温度36.8℃，为舒适区间，适合牵手。】
沈砚被最后一条提示逗笑了，悄悄往陆星辞身边靠了靠，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陆星辞的手很暖，带着常年练琴的温度，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连007都安静了几秒。
复健室里，医生拿着专业仪器仔细检查陆星辞的手腕，沈砚坐在长椅上，手心里的拨片盒子硌得他发慌。007在他脑海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是陆星辞之前弹过的《晨雾》，旋律温柔得像此刻窗外的阳光。
“非常好！”医生放下仪器，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腕关节活动度100%，握力恢复至受伤前的98%，可以说完全痊愈了！以后正常弹琴没问题，就是初期别过度劳累。”
陆星辞的指尖在空气中快速地跳动了几下，像在弹奏无形的琴键，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的光却亮得惊人。他转过身看向沈砚，目光撞在一起的瞬间，两人都笑了，像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可以说出口。
走出复健室时，陆星辞的手彻底自由了。没有绷带，没有夹板，只有复健留下的淡红色印记，在阳光下几乎看不真切。他试着在空中弹了段《小星星》的旋律，指尖起落间，连空气都仿佛跟着流动起来。
“去钢琴室试试？”沈砚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医院的顶楼有间闲置的钢琴室，是之前为康复患者准备的，里面放着一架普通的立式钢琴，陆星辞提过好几次想去试试。
陆星辞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
钢琴室的门推开时，灰尘在阳光里跳舞，钢琴盖上落着薄薄一层灰。陆星辞走到钢琴前，指尖轻轻落在琴键上，没有立刻弹奏，只是感受着琴键的触感，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在互相问候。
沈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阳光落在他的发顶，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手腕转动时，之前复健留下的红痕在琴键的映衬下，竟像是勋章般耀眼。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沈砚的呼吸都屏住了。
不是《小星星》，也不是《晨雾》，而是一段全新的旋律，清浅、温柔，带着桂花的甜香，像他们在医院花园里散步的时光，像录音棚里交叠的影子，像无数个清晨里，甜豆浆氤氲的热气。
是那首属于他们的歌。
陆星辞没有看谱，指尖在琴键上流畅地跳跃，旋律里藏着沈砚写的每一句词——“掌心的糖，甜过月光”“两道茧，都握过星光”“桂花落时，你说要陪我很久”。
沈砚听得眼眶发热，007在他脑海里展开一片虚拟的花海，是他最喜欢的桂花，金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像在为这段旋律伴舞。
一曲终了，陆星辞转过身，眼底带着笑意：“怎么样？没有弹错音吧？”
沈砚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小盒子递过去：“给你的。”
陆星辞打开盒子，看到那个银质拨片时，愣了一下，随即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刻字，喉结动了动：“这是……”
“007说，银质的不容易磨损，”沈砚的脸颊发烫，“就像……就像有些东西，能维持很久。”
陆星辞抬起头，握住他的手，把拨片塞进他手心，然后用自己的手包裹住，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金属传过来，烫得人心头发颤。
“它说得对，”陆星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有些东西，会维持很久很久。”
阳光透过窗户，把两人交握的手和琴键上的光影都融在一起。沈砚看着陆星辞痊愈的手，看着他眼底的自己，忽然明白，所谓痊愈，不只是伤口的愈合，更是两颗心找到彼此，不再害怕黑暗，不再担心失去。
【检测到宿主情绪稳定，幸福感指数92%，建议记录此刻画面。】007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脑海里定格下这一幕——钢琴前相握的手，阳光里跳动的尘埃，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属于治愈与陪伴的甜香。
沈砚在心里对007说了声“好”，然后回握住陆星辞的手，在心里轻轻说：是啊，会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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