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里克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
意识坠入黑暗的瞬间，他闻到的最后气味是硝烟与血，听到的最后声音是达米安变调的哭喊。但预想中的虚无并未到来，反而像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将他的意识轻轻托住。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混沌里。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影声色，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包裹着他。他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体，只有一团模糊的意识体，像水中的墨。
“这就是死亡？”他在心里想，声音却没有发出。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他意识里震荡：
【不完全是。】
辛里克猛地“绷紧”意识。这声音很奇特，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一个人在低语，古老、平和，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你是谁？”
【可以称我为‘世界意识’。】那声音顿了顿，【或者，你原来世界的‘观察者’。】
辛里克沉默了。他见过魔法，见过超能力，甚至体内封印着两只恶魔，但“世界意识”这种存在，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我应该死了才对。”
【你死了。】那声音平静无波，【在你的世界，时间线已经走到崩溃边缘。小丑炸毁大都会，夜翼死亡，超人黑化，蝙蝠侠被脑控……每一个节点都在把世界往毁灭推。】
辛里克的意识泛起波动。这些事像针一样扎着他，尤其是夜翼——他知道达米安心里那道坎，有多难跨。
【你的死亡，是计划的一部分，却也意外触发了‘修正机制’。】世界意识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情绪”，【你是那个世界的‘变数’，你的牺牲让时间线出现了一丝回摆的可能。】
“回摆？”
【是的。】混沌中突然亮起一点微光，微光里浮现出无数碎片：刺客联盟的人在中东集结，托尼的实验室亮起红光，杰森骑着摩托车冲向要塞，达米安在房间里死死攥着吊坠……甚至，蝙蝠侠囚室里的脑控装置，正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
辛里克的意识剧烈震颤。
“这些……”
【是你的计划正在生效。】世界意识说，【但不够。超人的力量太强，你的牺牲能争取时间，却未必能彻底推翻暴政。你的世界需要‘外力’。】
辛里克抓住了关键词：“外力？”
【另一个世界。】微光聚集成一道门的形状，门后隐约能看到清晰的城市轮廓，听到笑声——那是哥谭的夜晚，却没有硝烟；是大都会的广场，人们在晒太阳；是蝙蝠洞，迪克正笑着拍达米安的肩膀，而布鲁斯在旁边翻着文件。
一个……完好无损的世界。
【地球1。】世界意识说，【一个所有灾难都被避开的平行世界。超人没有黑化，大都会安然无恙，夜翼活着，达米安和乔纳森是朋友……那里的超级英雄，有能力帮你修正你的世界。】
辛里克的意识凝固了。完好无损？他几乎忘了那是什么样子。
【我的条件。】世界意识的声音变得清晰，【我会把你送到地球1。你要做的，是让那里的英雄相信你的经历，说服他们介入。作为交换，事成之后，我可以让你的世界回到‘一切都好’的时候。】
“为什么是我？”辛里克问，“我只是个……失败的计划者，还是个体内封印着恶魔的废人。”
【因为你是‘变数’。】世界意识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笑意，【你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被仇恨或理念困住，只有你，既恨着这个世界，又没放弃它。而且……】
混沌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是杰森，正骑着摩托车冲出哥谭，脸上带着狠劲，却在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时，犹豫了一下，买了一支达米安爱吃的巧克力味。
【你在乎的人，都还在为你拼命。你没理由停下。】
辛里克的意识安静了很久。
他想起他的老师临终前说的：“别恨别人，要恨就恨这操蛋的世界。”他确实恨，恨小丑，恨这荒谬的走向，但他更记得，幼年时达米安第一次叫他“哥”时的别扭，他第一次学走路时，摇摇晃晃扑进自己怀里的重量；杰森在中东替他挡刀时的骂骂咧咧说“你死了我还得给你挖坟”；想起托尼隔着屏幕，举着一杯威士忌说“等这事了了，来纽约，我请你吃最好的牛排”时脸上的笑意。
这些人，值得一个“一切都好”的世界。
“好。”他听到自己的意识在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答应你。”
【明智的选择。】世界意识的声音逐渐远去，【我会把‘你的杰森’也带过去，他能帮你。去吧，辛里克——在那个世界，你可以先学会，什么是‘活着’。】
最后一个词落下时，那道光门猛地扩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辛里克的意识往里推。他最后看到的，是门后那个清晰的身影——地球1的蝙蝠洞门口，布鲁斯正抬头看来，眼神里带着惊讶，却没有冰冷的审视。
而他自己的意识，正朝着那片光，缓缓飘去。
新的旅程，开始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