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吏部尚书打破了殿内的寂静,躬身道,“户部之事,还请陛下定夺。”
我定了定神,想起昨夜姐姐在偏殿教我的话。
她铺开江南的舆图,用红笔圈出湖州的位置,
边若水“明日李尚书若提赈灾,你先问他具体州县。他若答不上来,便把这封密折拿出来——这是监察御史查的,他儿子在湖州强占了百亩良田,这次水灾,刚好淹了那片地。”
边伯贤“依朕看,”
我拿起案头的密折,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有威严,
边伯贤“先将李大人收押,派监察御史再查湖州灾情。至于赈济粮款,”
我顿了顿,看向珠帘,
边伯贤“就按长公主昨日拟定的章程,从京仓调粮,由兵部派专人押送,不得延误。”
“臣等遵旨。”百官齐声道。
散朝时,我故意走得慢了些。
珠帘后的身影站起身,裙摆擦过地面,发出窸窣的轻响。
等殿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边若水才掀开帘子出来,脸上的冷淡散去,换上惯常的温和。

边若水“今天说得不错。”
她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密折,指尖触到我的手,带着些微凉的潮气,
边若水“就是声音再大点就好了,底气足些。”
我“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廊下的阳光正好,照在她发间的碧玉簪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她比我高出半个头,身形却不算高大,可每次跟她走在一起,我总觉得心里踏实。
边若水“中午想吃什么?”
她回头问我,眼角弯着,
边若水“御膳房新来了个苏帮菜师傅,做的松鼠鳜鱼不错。”
边伯贤“想吃姐姐做的莲子羹。”
我脱口而出。
她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掌心带着暖烘烘的温度,
边若水“好,回去给你做。”
路过丹陛时,我瞥见台阶下跪着个小太监,正被总管太监训斥,看衣着像是御花园当差的。
我停下脚步,问,
边伯贤“怎么了?”
总管太监连忙回话:“回陛下,这奴才笨手笨脚,把长公主最喜欢的那盆墨兰给浇死了。”
我看向边若水,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盆墨兰是她去年从江南带回来的,宝贝得紧,每日都要亲自照看。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磕头磕得额头都红了:“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那花不能多浇水……”
边若水“算了。”
边若水淡淡道,
边若水“一盆花而已,下次仔细些便是。”
总管太监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谢长公主开恩。”
走出去很远,我还听见那小太监在哭着道谢。
我忍不住问,
边伯贤“姐姐不生气吗?你不是很喜欢那盆花?”
边若水“生气有什么用?”
她侧头看我,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边若水“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罚他一顿,花也活不过来。”
她顿了顿,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
边若水“伯贤,做皇帝不能太苛责,也不能太心软。什么时候该松,什么时候该紧,得自己拿捏。”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又笑了,伸手牵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总是比我的暖些,指尖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
边若水“走吧,回去做莲子羹。”
穿过回廊时,有侍卫正在换岗,见了我们,“唰”地一声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的目光落在姐姐身上,带着敬畏,落在我身上时,却多了些复杂的东西。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