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回纥使者在哪?”
我按捺住心慌,尽量让声音平稳。
昨夜姐姐并未提及此事,想来是刚收到的急报。
“已在殿外候着。”礼部尚书躬身道,“使者说,若陛下应允,回纥愿世代称臣,永不犯边。”
边伯贤“宣。”
我咬了咬牙。

回纥使者穿着五彩斑斓的长袍,腰间挂着弯刀,走路时叮当作响。
他跪在丹陛之下,却不像其他使臣那样恭敬,抬头时,眼神直勾勾地往珠帘方向瞟。
“大靖皇帝陛下,”他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我家可汗说了,若能娶得长公主,便以三千里草原为聘,从此与大靖永结同好。”
话音刚落,殿内便起了一阵骚动。吏部侍郎忍不住出列:“使者此言差矣!长公主乃我朝柱石,岂能远嫁蛮荒之地?”
使者冷笑一声:“难道大靖皇帝,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我的手心沁出了汗,下意识地看向珠帘。
姐姐坐着没动,可我瞧见她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边伯贤“此事容后再议。”
我硬着头皮开口,
边伯贤“使者远道而来,先去驿馆歇息。朕会与大臣们商议,三日内给你答复。”
使者还想说什么,珠帘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喧嚣。
使者的脸色变了变,终究没再坚持,躬身退了出去。
散朝后,我几乎是跑着冲进偏殿的。
姐姐正站在窗前翻看着回纥的卷宗,晨光落在她侧脸,将她下颌的线条勾勒得有些冷硬。
边伯贤“姐姐,不能答应!”
我抓住她的衣袖,急得声音发颤,
边伯贤“那回纥可汗都五十多岁了,听说还杀了三个妻子,你去了怎么活得下去?”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边若水“慌什么?我又没说要去。”
边伯贤“可……可他们以和亲相逼,万一开战怎么办?”
我想起边关传来的战报,回纥的骑兵凶悍得很。
边若水“战便战。”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边若水“大靖的公主,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
她拿起案头的笔,蘸了蘸墨,在回纥地图上圈出几个红点,
边若水“你看,这几处是他们的粮草重镇,只要派一支奇兵……”
边伯贤“我不许!”
我猛地打掉她手里的笔,墨汁溅在明黄的奏章上,晕开一团乌黑的污渍。
边伯贤“打仗会死很多人的!姐姐你……”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她严厉的眼神打断了。
那是她很少对我露出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冷得人发怵。
边若水“边伯贤,”
她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里带着失望,
边若水“你是大靖的皇帝,不是只会躲在姐姐身后哭的孩子。”
她指着那团墨渍,
边若水“你看看这奏章,上面写着回纥在边境掳走了多少百姓,烧毁了多少村庄。你以为和亲就能换来太平?那是饮鸩止渴!”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她看着我,眼神慢慢软了下来,叹了口气,伸手擦掉我脸颊的泪珠,
边若水“伯贤,姐姐知道你怕我出事。可有些事,躲不过去。”
她拿起被我打掉的笔,重新蘸了墨,
边若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不会真的嫁去回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