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十章

晚膳时，御膳房做了姐姐爱吃的松鼠鳜鱼，可她没怎么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地给我夹菜。

边伯贤“怎么不吃？”

我把鱼腹最嫩的那块夹给她。

边若水“没胃口。”

她笑了笑，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边若水“可能是药太苦了。”

我想起上午在朝堂上的事，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边伯贤“姐姐，以后……还是你去上朝吧。我……我怕自己做不好。”

她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惊讶，随即是深深的失望。

边若水“伯贤，你说什么？”

边伯贤“我……”

我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边伯贤“今天若不是你那半枚玉佩，我根本镇不住他们。我好像……真的不是当皇帝的料。”

“哐当”一声，姐姐手里的玉筷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她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边若水“边伯贤，”

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边若水“你再说一遍？”

我被她吓住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边伯贤“我就是觉得……有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我不想长大，不想担这些……”

边若水“混账！”

她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都震得跳了起来，

边若水“我辛辛苦苦教你读书、辨人、断案，不是让你当一辈子躲在我身后的懦夫！”

她指着门口，声音因愤怒而发颤，

边若水“你给我出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我从没见过姐姐发这么大的火，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说什么，捂着脸跑了出去。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着眼泪滑进嘴里，又苦又涩。

我跑到御花园的假山后，蹲在那里哭了很久，直到身上都湿透了，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想起姐姐为了我挡刺客时流的血，想起她熬夜批阅奏折时的背影，想起她刚才失望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见姐姐撑着伞站在雨里，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衣，显然是急着出来找我。

边若水“傻站着干什么？”

她走过来，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自己半边身子都淋在雨里，

边若水“想明白了？”

我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哽咽道，

边伯贤“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我会好好学的，我会努力当好这个皇帝……”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

边若水“知道错就好……伯贤，姐姐不能护你一辈子……你总要自己……”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边伯贤“我知道……我会学的，一定学……”

雨还在下，可姐姐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药香和墨香。

我知道，以后的路或许会很难，但只要有她在，我就敢往前走。

回到寝殿时，侍女已经备好了姜汤。

姐姐亲自给我擦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边若水“刚才……是姐姐太凶了。”

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歉意。

边伯贤“不怪姐姐，是我不好。”

我摇摇头，看着她手腕上被玉筷划破的红痕——刚才她拍桌子时，被碎瓷片划伤了。

我拿起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她涂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姐姐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