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清辉。
姐姐坐在灯下,继续绣那只小兔子,针脚比刚才更细密了些。
我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那碎掉的玉筷也好,朝堂上的刁难也罢,都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姐姐还在,只要我们还能像这样,在一盏灯下,一个绣活,一个看着,就好。
——
入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推开窗,整个皇宫都裹在白茫茫的素色里。
我呵着白气站在廊下,看着小太监们扫雪,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边若水“陛下怎么穿这么少?”
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常的温软。
她手里捧着件貂裘,快步走过来,仔细地给我裹上,
边若水“刚下过雪,寒气重,仔细冻着。”
貂裘是去年西域进贡的,毛厚得像堆云,裹在身上暖烘烘的。
我拉了拉衣襟,闻到上面熟悉的熏香——那是姐姐宫里特有的冷梅香。
边伯贤“今天不上早朝吗?”
边若水“冬至快到了,让大臣们也歇一日。”
她替我拢了拢领口,指尖划过我冻得发红的耳垂,
边若水“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我们乘了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出了宫门。
街市上很热闹,卖糖画的小贩吹着哨子,糖葫芦串成的小山在雪光里红得耀眼。

我掀起车帘往外看,眼睛都不够用了——自打上了龙椅,这还是第一次出宫。
边若水“想吃那个吗?”
姐姐指着不远处的糖画摊,上面转着个彩轮,画着龙凤花鸟。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边伯贤“还是算了,被人认出来不好。”
她却笑了,让车夫停了车。
边若水“怕什么?”
她从袖袋里摸出个银角子递给我,
边若水“去,转一个。就说要只小兔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裹紧貂裘下了车。
小贩见我穿着华贵,连忙笑着招呼:“小公子好眼光!转吧,转到什么画什么!”
木轮转得飞快,最后停在一只兔子上。
我刚要掏钱,却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手里捏着个玉佩,比我的银角子气派多了。
边澈“这兔子,我要了。”
说话的是个锦衣少年,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身后跟着几个家奴。
边伯贤“是我先看上的!”
我皱起眉。
边澈“哦?”
少年挑眉打量我,
边澈“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等我答话,马车里传来姐姐的声音,
边若水“阿澈,别胡闹。”
那少年愣了一下,回头看到马车,脸色顿时变了,连忙躬身行礼,
边澈“见过长公主。”
姐姐没掀帘,只淡淡道,
边若水“这是陛下,还不见礼?”
少年吓得“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脸都白了,
边澈“臣……臣靖王世子边澈,参见陛下,陛下恕罪!”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纷纷跪地磕头。
我手里还捏着那枚银角子,站在雪地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姐姐从车里出来,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接过小贩递来的兔子糖画,塞到我手里,
边若水“走吧。”
马车再次启动时,我还能听见外面边澈被家奴训斥的声音。
边伯贤“姐姐,他是靖王的儿子?”
我咬了口糖画,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