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我想去看看。”
我说。
姐姐抬眉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了然的笑意,
边若水“好。但得听我的安排。”
城郊的废弃窑厂比想象中更破败,断墙残垣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风穿过窑洞口,发出呜呜的怪响,像鬼哭。
边若水“就在这等着。”
姐姐让侍卫停在半里外的林子,从马鞍袋里拿出件灰扑扑的棉袄,
边若水“换上这个,跟我来。”
棉袄上沾着草屑和泥点,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我穿上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却比龙袍更让人安心——至少没人会把穿着这衣服的人当成皇帝。
姐姐自己也换了件粗布男装,用布带束起长发,眉眼间的英气盖过了柔婉。

若不是她耳垂上那点常年戴耳环留下的浅痕,我几乎认不出她。
边若水“跟着脚印走。”
她指了指雪地上新留下的靴印,那些脚印很深,显然是负重前行的人留下的。
我们猫着腰,沿着断墙往前走。
窑厂深处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呼喝着口号,像是在训练。
边若水“果然有问题。”
姐姐压低声音,拉着我躲在一堵破墙后。
透过墙缝,能看到空地上站着几十个精壮汉子,都穿着黑色劲装,手里拿着长刀,正在演练阵法。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招式狠戾,一刀劈在木桩上,竟生生劈断了碗口粗的木头。
边若水“那是靖王的护卫统领,铁山。”
姐姐的声音贴在我耳边,带着微凉的气息,
边若水“当年先帝想处置他,被靖王保了下来。”
我忽然想起除夕那晚,就是这个铁山,差点砍中镇国将军。
铁山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朝我们这边看来,眼神锐利如鹰。
姐姐拉着我迅速蹲下,心脏“咚咚”地跳,撞得肋骨生疼。
“统领,怎么了?”旁边的人问。
铁山“没什么。”
铁山的声音粗哑,
铁山“可能是风声。都给我打起精神!再过几日,就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建功立业?他们还想做什么?
等铁山带着人进了窑洞,姐姐才拉着我往回走。
走出林子时,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风一吹,冻得刺骨。
边伯贤“他们说的‘再过几日’,是什么意思?”
我问。
边若水“不知道。”
姐姐翻身上马,眉头紧锁,
边若水“但肯定没好事。靖王虽然被抓了,可他的儿子边澈跑了,还有这个死士营……”
她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就像打蛇没打到七寸,总怕它回头咬人。
回到宫里时,暮色已经沉了。
侍卫来报,说边澈的踪迹有了眉目——有人在城门口看到一个像他的少年,往南去了。
边若水“南边?”
姐姐看着舆图,指尖点在江南的位置,
边若水“那里有靖王的旧部,曾任江南盐运使。”
江南盐运使……我想起户部的奏折,说今年江南盐税少了三成。
当时姐姐用朱笔在旁边批了句“查”,现在想来,恐怕早就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