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的第三日,马车驶入江南地界。
雪停了,却下起了连绵的细雨,打在车帘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谁在耳边低语。
林忠撩开车帘,带进一股潮湿的水汽,
林忠“陛下,前面就是扬州城了。盐运使衙门就在城里,要不要先派人去打探?”
我正翻看着姐姐给的江南官员名册,指尖划过“盐运使李嵩”的名字,旁边用朱笔注着“靖王表亲,贪墨成性”。
边伯贤“不用。”
我合上名册,
边伯贤“先去驿馆落脚,就说……是来巡查漕运的御史。”
林忠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
林忠“是。”
他转身时,我瞥见他腰间的佩刀——那是姐姐特意让兵部打造的,刀鞘上刻着“护”字。
这一路,他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夜里宿在驿馆,也必定守在我房门外,活像只警惕的猎犬。
扬州城比我想象中繁华,雨丝里的青石板路泛着油光,两侧的酒楼茶肆飘出脂粉香和酒香,混杂着雨气,形成一种独特的甜腻气息。

偶尔有穿蓑衣的船娘摇着乌篷船从运河上经过,吴侬软语顺着水流飘过来,听得人心里发酥。
驿馆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见了我们,脸上堆着精明的笑:“几位大人一路辛苦,小的已经备好了上房,还让人炖了扬州狮子头,暖暖身子?”
林忠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
林忠“不必了,简单些就好。另外,我们大人喜静,别让人来打扰。”
“是是是。”掌柜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眼神却在我身上溜了几圈,带着探究。
晚饭时,狮子头还是端了上来,油光锃亮,香气扑鼻。
我刚拿起筷子,林忠忽然按住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在丸子里扎了扎——针尖没变黑,却渗出一丝极淡的青色。
边伯贤“有毒?”
我皱眉。
林忠“不是剧毒,是蒙汗药。”
林忠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忠“这掌柜有问题。”
他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细微的响动。
我和他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躲到门后。
片刻后,门被轻轻推开,几个黑衣人影猫着腰走进来,手里都握着短刀。
林忠率先冲出去,佩刀出鞘的瞬间,已经砍倒了一个。
我拔出姐姐给的短刀,学着她教的招式,劈向一个扑过来的黑衣人。
刀锋划过他的手臂,带出一串血珠,那人痛呼一声,转身想跑,却被林忠一脚踹倒。
不过片刻,几个黑衣人就被制服了。
林忠揪起掌柜,刀刃架在他脖子上,
林忠“说!谁派你们来的?”
掌柜吓得魂飞魄散,抖着嗓子道:“是……是李大人!他说……他说有京城来的官要查他,让小的……让小的给解决了……”
果然是李嵩。
边伯贤“他在哪?”
我问。
“在……在醉春楼……”
醉春楼是扬州城最有名的销金窟,灯火辉煌,丝竹声隔着雨帘都能听见。

我们扮成富商,刚走进大堂,就被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拦住,
“几位爷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要不要奴家给您挑几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