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江南地界时,遇到了姐姐派来的快马。
骑手翻身下马时,盔甲上还沾着血迹:“陛下!京畿卫已控制住局面,下毒的小太监被抓住了,供出是受前刑部侍郎的残余势力指使!长公主……长公主还在昏迷,但脉象平稳了些!”
“平稳了些”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乌云。
我扶住车辕,才没让自己软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边伯贤“用了什么药?太医怎么说?”
“太医用了护心丹,暂时稳住了毒性,但那毒很怪,像是……像是西域的‘醉仙散’,需要一味‘醒神草’做药引,宫里没有,已经派人去寻了!”
醉仙散?我想起回纥使者带来的贡品清单里,似乎有这种毒药的记载,姐姐当时用红笔圈了,批注“见则毁之”。原来他们早就藏了后手!
边伯贤“醒神草在哪里能找到?”
我追问。
骑手面露难色:“据说……只在北狄的雪山里有,寻常药铺根本没有。”
北狄?那是与大靖连年交战的部族,此刻去求药,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我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兵符木匣,打开锁扣,将其中一半兵符递给林忠,
边伯贤“你带五百亲兵,立刻去北狄边境,找他们的首领,就说……朕愿以十车粮草换一株醒神草。若他们不肯,就说……大靖的铁骑,随时可以踏平他们的营帐!”
林忠接过兵符,单膝跪地,
林忠“臣必不辱使命!”
看着他带着人消失在风雪里,我重新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我再也忍不住,趴在车壁上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原来害怕到了极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
夜里宿在驿站,我拿着姐姐给的《毒经》,在油灯下一页页翻找。
书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她的批注,“此毒遇银针变黑”“解药需用薄荷汁调和”……那些娟秀的字迹,此刻看来却像针,扎得人眼睛生疼。
找到“醉仙散”条目时,心跳骤然停了半拍。
上面写着:“西域奇毒,服之则昏迷,状若酣睡,七日不醒则心脉俱断。解药:醒神草三钱,配麝香、龙涎香……”
下面是姐姐的朱笔小字:“此毒霸道,却有一忌——浓茶。浓茶可暂缓毒性蔓延,为寻药争取时日。”
浓茶!
我猛地站起身,冲到驿站厨房,抓起一把粗茶,用滚烫的开水冲泡。
茶叶在碗里翻滚,冲出深褐色的茶汤,带着苦涩的香气。
边伯贤“快!备最快的马!”
我端着茶碗往外跑,
边伯贤“我要先走一步!”

亲兵们都惊呆了:“陛下,夜深了,路滑……”
边伯贤“别管那么多!”
我厉声打断,
边伯贤“再晚就来不及了!”
翻身上马时,茶汤洒了大半,烫得手背上起了水泡,我却浑然不觉。
马在黑夜里狂奔,风雪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子。
我死死护着剩下的半碗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姐姐,等我,我来了。
跑了不知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
胯下的马渐渐慢了下来,口鼻里喷出浓重的白气。
我勒住缰绳,看着前方被烽火照亮的城楼——那是京城的外城!
城楼上的士兵认出了我的旗号,立刻放下吊桥。
穿过城门时,守城的将领跪了一地:“陛下!您可回来了!”
我没心思理会他们,催马直奔皇宫。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禁军,见了我纷纷跪地行礼。
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快到宫门时,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雪地里,正是镇国将军。
他盔甲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拂去,见了我,老泪纵横:“陛下!您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