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镇国将军来禀报。
靖王的余党已经肃清，天牢里的“人质”也都放了，其中就有独眼龙的儿子。
那孩子才八岁，瘦得像根豆芽菜，见到独眼龙时，抱着他的腿哭了半天。
“船帮的人都愿意归顺，说以后听朝廷调遣，负责运河漕运。”老将军递上名册，“李嵩和边澈已经押解回京，只等陛下审断。”
我看向姐姐，她微微点头。
我便对老将军说，
边伯贤“李嵩贪墨赈灾粮，罪大恶极，秋后问斩。边澈年纪尚轻，又是被靖王逼迫，贬为庶人，流放岭南吧。”
他走后，姐姐看着我，眼里带着笑意，
边若水“处置得不错，有仁有威。”
边伯贤“还是姐姐教得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总觉得断案定罪是件难如登天的事，现在才明白，只要守住“公道”二字，便不难。
傍晚时，阿木居然跟着送贡品的队伍来了宫里。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棉袄，手里捧着个小布包，见到我时，紧张得手都在抖。
“陛下，我……我娘让我来谢您。”他把布包递给我，“这是她种的草药，说……说能补身子。”
布包里是晒干的枸杞和红枣，还有一小捆黄芪，都用红线捆得整整齐齐。
我想起他娘病榻上的药渣，鼻子忽然一酸。
边伯贤“替我谢你娘。”
我让侍女取了些银子给他，
边伯贤“回去好好过日子，若有难处，就去找京兆尹。”
阿木却把银子推了回来，红着脸道：“我不要银子。我爹说，受人恩惠要报答。我……我会打渔，以后给宫里送鱼好不好？不要钱的。”
我忍不住笑了，
边伯贤“好啊。”
他这才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蹦蹦跳跳地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都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这份朴素的感恩之心。
回到姐姐的寝殿时，她正靠在窗边看夕阳。
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映得她的侧脸也暖暖的。
边伯贤“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替她披上披风。
边若水“在想，”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水，
边若水“等我好了，咱们去江南看看吧。听说那里的春天，桃花开得像海一样。”
边伯贤“好啊。”
我点头，
边伯贤“还要去看看运河，看看船帮的人是不是真的在好好运粮。”
边若水“还要去吃松鼠鳜鱼。”
她补充道，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边伯贤“还要放风筝。”
我笑着说。
边若水“嗯，还要放风筝。”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向往。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也淡了。
侍女点亮了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房间，药香和淡淡的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我坐在床边，看着姐姐渐渐睡去。
她的呼吸很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好梦。
我拿起她放在枕边的《贞观政要》，翻开她折角的那一页，上面写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旁边是她的小字批注：“百姓安，则天下安。”
我忽然明白，她教我的，从来不止是如何当皇帝，更是如何做人，如何守住这万里江山，如何对得起天下的百姓。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书页上，也洒在姐姐安静的睡颜上。
我轻轻合上书，掖了掖她的被角。
姐姐，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桃花，一起去放风筝。
等你好了，我会让你看到，你的弟弟，已经长大了。他能独当一面了，能守护好这江山，也能守护好你。
夜渐渐深了，殿里很静，只有药炉里偶尔传来“噼啪”的声响。
我坐在床边，守着这一室的药香和暖意，心里踏实得很。
因为我知道，只要姐姐在，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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