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粒灯把三颗心照得半透明。
沈夏天伸手,指尖刚碰到自己的那一颗,
糖纸便发出极轻的“剥”声——
像有人把黎明轻轻拆开一条缝。
糖纸里滚出的不是甜味,而是一阵暖风。
风带着隔夜显影液的银味,
吹过纸鹤,纸鹤展开翅膀,
翅尖滴下一粒早起的露;
吹过折刀,折刀收拢锋芒,
刀背凝出一层柔软的雾;
吹过她自己,
她便像被重新折叠的地图,
折痕处亮起一条淡金色的线:
“东经0°,北纬早安”。
糖纸继续融化。
每融掉一角,便有一句歌词浮起——
第一句落在地板上,
化作一只拖鞋,
鞋尖写着“踢踏踢踏,太阳起床啦”;
第二句贴在车窗,
化作一片雾气,
雾面写着“呼——哈——世界在打哈欠”;
第三句飘到天花板,
化作一只灯泡,
灯丝里闪着“叮”的一声和弦。
三句歌词一相遇,
便自动对齐节奏,
拼成一首只有四句的早安曲:
踢踏踢踏,太阳起床啦,
呼——哈——世界在打哈欠,
叮——早安,把宇宙翻个面,
让昨夜的晚安在背面继续发亮。
沈夏天跟着节拍踏出一步。
脚下的地板像一张刚洗好的床单,
每走一步就鼓起一个温暖的褶皱。
褶皱里藏着的,
是昨夜底片未干的银,
也是今晨糖纸未化的光。
她走到窗边,
雾气已自动推开窗闩。
窗外没有风景,
只有一条正在融化的地平线——
像有人把颜料挤进水里,
水又把颜色递回天空。
天空接过颜色,
便低头对她说:
“早安,请签收。”
签收的笔是一支折断的耳机线。
线芯闪着星点,
她用它在地平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刚写完,
糖纸的最后一角也融尽了,
化成一滴极小的水珠。
水珠里倒映着整颗星球,
星球表面浮现最后一行字幕:
“第138章
把‘水珠’折成一只正在返航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