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不是从天上垂下来的，而是从沈夏天的指缝里渗出来的——
像一支用旧了的天鹅绒笔，蘸着最后的黄昏墨，在空气里慢慢晕开。
她摊开掌心，那枚滚烫的邮戳已经冷却成一枚极薄的铜箔，
铜箔背面浮着一行反向的字：
“请把夜色铺平，当作信纸。”
于是夜色被对折，再对折，
折成一张 A4 大小的无光纸。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只有一条用星尘压出的虚线，
虚线尽头是一枚未干的航迹。
航迹呈淡银色，
像飞机掠过云海后留下的尾线，
又像谁用指甲在旧随身听的磁带上轻轻刮出的叹息。
沈夏天把耳朵贴在航迹上，
听见里面传来三段重叠的独白：
第一段独白是林叙白的，
声音像刚擦亮的玻璃：
“我把名字写在你的影子里，
等你回头，影子就把我还给你。”
第二段独白是欲旦的，
声音像折刀合拢时那一声轻响：
“我把影子折成一把钥匙，
钥匙孔里住着今晚的月亮。”
第三段独白是她自己的，
声音轻得像糖纸融化时最后一声“咝”：
“我把月亮按进夜色里，
夜色就把我们折成一封无人拆阅的信。”
三段独白交织，
航迹开始自己书写——
它先写下一行日期，
日期是 7026 年 1 月 1 日之前的 0 点 0 分 0 秒；
再写下一行地址，
地址是“宇宙背面·第 -1 号信箱”；
最后写下一行正文，
正文只有一个标点：
“，”
逗号刚落，
夜色信纸忽然卷起，
卷成一只细长的筒，
筒口用黄昏的余温封口。
封口处自动浮现一枚新的邮戳：
“寄出时间：尚未发生
签收时间：不必发生”
沈夏天把信筒贴近唇边，
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她睫毛上最后一粒星尘，
星尘穿过夜色，
在信筒内壁擦出一道极细的火花。
火花点亮了筒内隐藏的航线——
航线像一条被拉长的省略号，
从她的瞳孔出发，
穿过林叙白的玻璃声，
穿过欲旦的折刀声，
穿过她自己糖纸般的呼吸，
最终落在下一章的标题上：
第141章
把“省略号”折成一条正在返航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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