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疯劲的毒计
血煞冲进密道时,疯劲正蹲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擦拭爪子。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将疯劲黑毛上的伤疤拉得老长,像一条条蠕动的蜈蚣。他的动作很慢,用一块浸了雪水的兽皮仔细擦拭每一根爪尖,连指甲缝里的血垢都擦得干干净净。
“血煞大人,冥启狼王让您守住要塞三天。”疯劲的声音慢悠悠的,像密道里滴落的水珠,爪子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沙沙”声,“现在才半天呢,您就跑回来了——这可不太像‘虎癸氏第一勇士’的作风啊。”
血煞的塌鼻子里喷出的粗气在密道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猛地一脚踹向旁边的石壁,石屑簌簌落下,砸在疯劲布满伤疤的黑毛上。“你懂个屁!”深褐色的狼爪死死攥着腰间的石刀,刀鞘上镶嵌的狼牙因用力而硌进掌心,“苍牙的雪狼跟疯了一样,要塞顶都被他们撞塌了!再守下去,我们都会变成冰窟窿里的冻肉!”
疯劲缓缓抬起头,独眼在火把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他用爪子慢悠悠地拂去肩上的石屑,黑毛下蜿蜒的伤疤随着动作起伏,像一条条苏醒的毒蛇。“冥启狼王说过,”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种黏腻的阴冷,“血煞大人最擅长‘声东击西’——当年您在黑风口,不就是用十匹狼牵制了桦影的三十匹主力吗?”
血煞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想起三年前的黑风口之战,自己确实靠偷袭桦叶狼的粮草洞,逼得桦影不得不退兵——那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战绩,连冥启都曾用尾巴拍着他的肩膀说“虎癸氏没你不行”。此刻被疯劲提起,深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得意,塌鼻子下意识地抬高了半寸。
“可现在不一样,”血煞的声音还是硬邦邦的,却少了几分戾气,“苍牙的狼跟雪地里的饿狼似的,不怕死。”他瞥了一眼密道深处,那里的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据说通往冥启主营的捷径就在那片黑暗尽头,但他此刻更想掉头往反方向跑——远离要塞,远离苍牙那暗灰色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身影。
疯劲突然笑了,笑声在狭窄的密道里反弹,变得尖利而扭曲,像生锈的铁片在石墙上刮擦。“死?血煞大人,您忘了冥启狼王的计划了?”他猛地凑近一步,黑毛几乎贴到血煞的深褐色皮毛上,独眼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我们要的不是守住要塞,是让苍牙‘以为’我们守不住。”
血煞的耳朵警惕地竖起。他不喜欢疯劲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更不喜欢这匹疤脸狼说话时总是绕圈子——但他不得不承认,疯劲的毒计往往能奏效,就像去年冬天,正是疯劲建议用雪狼幼崽的骨头做诱饵,才骗得三匹雪狼母狼自投罗网。
“你到底想干什么?”血煞的爪子下意识地按在石刀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密道里的火把突然“噼啪”爆燃了一下,光影交错间,他看到疯劲嘴角的獠牙上沾着暗红色的血痂,像是刚啃过生肉。
疯劲用爪子在密道地面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将空间分成两半。“您看,”他的指甲刮过冰冷的岩石,发出刺耳的声响,“苍牙把主力都压在要塞前,他的主洞肯定空了——那里藏着雪狼过冬的一半粮草,还有二十匹母狼和十五匹幼狼,只留了五匹老弱看守。”
血煞的眼睛猛地亮了。深褐色的瞳孔在火把光下收缩成针尖,他想起自己的幼崽去年冬天饿死在雪地里的模样,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临死前的呜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最恨幼狼,尤其是雪狼的幼狼,总觉得那些雪白的小崽子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
“您带十匹狼从岔路走,”疯劲用爪子指向密道右侧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裂缝里隐约透出风的呜咽,“这里能绕到苍牙主洞的后方,那里的冰墙薄得像蛋壳,一撞就碎。”他顿了顿,黑毛下的伤疤突然绷紧,“等您冲进主洞,苍牙肯定会回头救——到时候,要塞里的虎癸氏狼再从正面反扑,前后夹击,保管让雪狼死无葬身之地。”
血煞的尾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他想象着苍牙慌不择路往回跑的模样,想象着雪狼幼崽在自己爪下哀嚎的声音,深褐色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冥启知道这个计划吗?”他还是有些犹豫,疯劲的主意总是带着一股让他不安的血腥气。
“狼王说,”疯劲的独眼突然眯起,声音轻柔得像密道里的风,“只有血煞大人这样勇猛又聪明的狼,才配执行这个‘关键一步’。”他用爪子拍了拍血煞的肩膀,指尖故意在对方右臂的旧伤上按了一下——那是去年被苍牙咬出的伤口,至今阴雨天还会流脓。
血煞被“勇猛又聪明”几个字夸得浑身舒坦,旧伤的隐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猛地一拍胸脯,深褐色的毛发因兴奋而炸开:“好!我这就带狼去!你告诉冥启,等我把苍牙的尾巴咬下来当战利品!”
疯劲看着血煞转身召集狼的背影,黑毛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用爪子在刚才划的那条线上重重一点,那里的岩石比别处松动许多,下面埋着他三天前就备好的尖石陷阱——每块石头都被削成了三棱形,尖端淬了雪蛇的毒液,见血封喉。
“十匹狼……刚好填满陷阱。”疯劲对着黑暗低语,独眼映着火把的光,像两簇跳动的鬼火。他慢悠悠地捡起地上一块沾血的碎石,放在舌尖舔了舔——是血煞刚才踹墙时蹭破的皮,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此时的要塞外,苍牙正蹲在冻硬的鹿尸盾牌后,暗灰色的毛发上落满了细碎的雪粒。风耳从远处的悬崖跑回来,纯白的爪子上沾着臭鼬腺体的恶臭,老远就能闻到。“苍牙,”他压低声音,耳朵警惕地转动,“密道里有动静!十匹狼的脚步声,往我们主洞的方向去了!”
苍牙的心脏猛地一缩。主洞在冰脊后面的凹地,那里确实只留了五匹老狼看守——不是他大意,而是没想到血煞敢绕后偷袭。母狼和幼狼是雪狼的命根,一旦出事,整个狼群都会崩溃。
“风耳带十五匹狼回去!”他吼道,左前爪的伤疤因用力而绷得发白,“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主洞!我在这里盯着要塞,防止他们正面反扑!”
风耳领命,转身时纯白的身影撞在鹿尸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边跑边嚎叫,十五匹雪狼立刻跟紧,狼蹄踏在冰面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像一阵白色的旋风卷向主洞方向。
苍牙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血煞明明知道主洞防守薄弱,为什么只带十匹狼?以他的性格,至少会倾巢而出,用最快的速度端掉雪狼的根基。
“老灰!”苍牙突然喊道。独眼老狼正用尾巴丈量要塞入口的宽度,闻言立刻瘸着腿跑过来,枯瘦的爪子在地上划出两道浅痕。“血煞的气味……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灰趴在地上,鼻尖几乎贴到冰面,独眼微微颤动。过了片刻,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对!他们的气味在密道岔路就散了!十匹狼的脚印……只有进,没有出!”
苍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转身冲向密道入口,暗灰色的身影像离弦之箭,撞开挡路的雪狼哨兵。“跟我来!”他吼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疯劲!一定是疯劲的陷阱!
密道里比外面更冷,火把的光芒被狭窄的岩壁挤压成一道细长的光带。苍牙的爪子在地上飞快地摸索,指尖突然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边缘有新鲜的刮痕,显然刚被踩过。
“血煞!”他嘶吼着,用狼爪猛地掀起石板。下面不是预想中的尖石陷阱,而是一个深约丈许的冰洞,洞底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十匹虎癸氏狼的尸体正蜷缩在里面,深褐色的毛发被冻成了硬块,每匹狼的脖颈上都有一个细小的血洞,伤口周围的皮毛呈紫黑色——是雪蛇毒!
而血煞的尸体被单独摆放在最中间,他的塌鼻子还保持着嘶吼的姿态,右爪指向洞壁的一道裂缝,裂缝里卡着半片黑毛——是疯劲的!
“这个混蛋……”苍牙的獠牙咬得咯咯作响,暗灰色的毛发因愤怒而炸开。他终于明白,疯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血煞活着回去——十匹狼是诱饵,用来引开风耳的援军;血煞是棋子,死了正好能嫁祸给雪狼,让冥启更恨自己。
“苍牙!”老灰的吼声从密道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惊慌,“快来!这里有字!”
苍牙猛地转身,冲向声音来源处。密道尽头的石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下一个,轮到你了。”字迹边缘的血还没凝固,顺着石壁的裂缝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的水洼,像一只盯着他的眼睛。
疯劲的气味就弥漫在这滩血洼里,混杂着雪蛇毒的腥气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桦叶狼的桦树汁味——那匹疤脸狼不仅杀了血煞,还想把桦影也卷进来!
“我们中计了。”老灰的声音带着疲惫,独眼望着那行血字,“疯劲想让我们和冥启、桦影三方混战,他好坐收渔利。”
苍牙没有说话,只是用爪子死死按住石壁上的血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岩石透过皮毛传来刺骨的寒意,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血煞的尸体、疯劲的黑毛、桦树汁的气味、指向主洞的假脚印……所有线索像散落的冰粒,终于在他脑海里凝成了一张网——一张由谎言、鲜血和算计织成的网。
“风耳!”苍牙突然对着密道外嚎叫,声音穿透风雪,“别回主洞!立刻带狼去桦叶领地!”
风耳的回应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疑惑,但还是坚定地应了一声。苍牙知道,现在必须赶在疯劲把“血煞被雪狼和桦叶狼联手杀死”的消息传给冥启之前,找到桦影——要么让他彻底站在自己这边,要么……就彻底除掉这个隐患。
疯劲从密道的另一头钻出来时,雪又开始下了。他抖了抖黑毛上的石屑,将沾血的爪子在雪地里蹭干净,独眼望着冥启主营的方向,那里的篝火在风雪中摇曳,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第一步,完成了。”他对着风雪低语,黑毛下的伤疤因兴奋而微微发烫。接下来,只要等冥启的怒火点燃,等苍牙和桦影互相撕咬,他就能像捡冰缝里的冻鱼一样,轻松收拾残局——到时候,虎癸氏的狼王之位,或许就该换张脸来坐了。
密道深处,苍牙最后看了一眼冰洞里血煞的尸体。深褐色的狼尸在火把光下显得格外僵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由贪婪和仇恨引发的厮杀。他转身走出密道,暗灰色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老灰带着两匹狼,用石块封死了冰洞的入口——让血煞和他的十匹狼,永远留在这片他们试图征服的土地下。
风雪越来越大,要塞的轮廓在雪幕中变得模糊。苍牙知道,血煞的死不是结束,而是更残酷的开始。冥启的怒火、桦影的摇摆、疯劲的算计,还有隐藏在云雾山深处的未知危险,都像冰原下的暗流,随时可能掀起足以吞噬一切的风暴。
他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雪花落在鼻尖,瞬间融化成水。左前爪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去年冬天与冥启厮杀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在提醒他——在这片雪原上,仁慈是最致命的弱点,唯有比敌人更狠、更毒、更能忍,才能活下去。
风耳的狼嚎从桦叶领地的方向传来,带着一丝紧张。苍牙深吸一口气,暗灰色的身影再次动了起来,像一道离弦的箭,刺破风雪,冲向那片充满未知的黄褐林地。那里,有他必须面对的下一个战场。
第六章:冥启的逃亡
血煞的死讯传到冥启主营时,他正蹲在铺着驯鹿皮的石台上,用爪子扒拉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日曲卡雪山与云雾山的全貌,虎癸氏的领地被红笔圈出,边缘处已被他用獠牙咬出深深的齿痕,有些地方甚至撕裂了小口,露出下面粗糙的羊皮纤维。
“废物。”冥启低声说,浑浊的琥珀色右眼死死盯着地图中央的“中央平原”四个字。那里是虎癸氏世代居住的核心领地,如今却像块被啃剩的骨头,空无狼守。他想起血煞那张塌鼻子的脸,想起这匹深褐色的公狼总爱拍着胸脯说“只要有我在,苍牙休想踏进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原来所谓的“勇猛”,不过是愚蠢的另一种说法。
疯劲蹲在他脚边,黑毛上沾着密道里的尘土和蛛网,左耳的缺口还在渗血——那是刚才通报消息时,被冥启不耐烦地用爪子扫到的。他用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血渍,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恭敬:“桦影的狼群在边界集结了。”
冥启的爪子猛地顿住,羊皮地图被撕开一道更长的口子。“他想干什么?”
“他们说……”疯劲的声音压低,独眼偷偷观察着冥启的脸色,“血煞是被您故意害死的,为了让苍牙放松警惕,好把虎癸氏的残部当诱饵。”
冥启猛地抬头,银灰色的条纹在火把光下如同一道骤然亮起的闪电。他右爪一扬,石台上的骨杯被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敢?”
“他信了。”疯劲舔了舔嘴唇,黑毛下的伤疤因兴奋而微微颤动。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兽皮,上面用狼血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枝跃在要塞外捡到了这个——是您给血煞的‘密信’。”
冥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那字迹,模仿的是他惯用的爪印,只是比他的笔迹更潦草些。信上写着:“血煞死后,苍牙必攻中央平原,届时桦叶狼群可作先锋,待他们与苍牙两败俱伤,我便收渔翁之利。切记,血煞的死是必要牺牲,桦叶狼……不过是下一个祭品。”
“是我模仿您的爪印写的。”疯劲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枝跃那蠢货,拿着信就去找桦影了——现在整个桦叶狼群都以为您要把他们当垫背的。”
冥启的爪子重重拍在地图上,羊皮被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主营里格外刺耳。他想起今早桦影送来的那只岩羊,那匹黄皮狼的尾巴一直夹着,耳朵也耷拉着,当时他以为是害怕,现在才明白——那是怨恨,是被算计后的隐忍。
“收拾东西。”冥启突然说,右后腿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从石台上跳下来,银灰色的毛发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让母狼和幼狼立刻集合,带三天的肉干,去云雾山西北角的乱石堆。”
疯劲的独眼亮了。他知道那个地方,是冥启去年被苍牙咬伤后养伤的洞穴,藏在三道瀑布后面,入口隐蔽,洞里还有天然的泉水,足够几十匹狼躲到开春。
“不反击吗?”疯劲故作不解地问,黑毛蹭了蹭冥启的后腿,“我们还有三十匹能打的狼,加上桦叶狼的三十匹,未必……”
“苍牙会让桦影当先锋。”冥启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他巴不得我们和桦叶狼拼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利。”他走到主营门口,望着中央平原的方向,那里的地平线上已隐约能看到雪狼的影子——苍牙的追兵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我要让他们在中央平原流足够的血。”冥启的獠牙咬得咯咯作响,银灰色的尾巴在身后扫过,带起一阵冷风。他突然俯身,死死咬住疯劲的右耳,直到尝到浓郁的血腥味才松开。
疯劲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一声哀嚎,只是笑着点头:“明白。”
“告诉留下的狼,守住每个旧据点。”冥启的声音里带着血腥味,“谁能杀一匹苍牙的狼,我就给谁半块领地;谁要是敢投降,我就扒了他的皮,挂在云雾山的悬崖上。”
疯劲的耳朵在流血,黑毛被血浸透,像朵丑陋的花。他却笑得更欢了:“他们会像饿狼抢肉一样拼命的——毕竟,半块领地够他们的崽子啃三辈子了。”
当苍牙带领狼群冲进中央平原时,虎癸氏的主洞果然空无一人。石台上的羊皮地图还摊着,上面的齿痕和撕裂的口子清晰可见,显然是仓促离开的。火堆里的火星还没熄灭,旁边扔着半块啃剩的兔骨,骨头上的牙印很小,像是幼狼留下的。
“他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老灰嗅了嗅地面,独眼扫过主洞外的雪地,“方向是云雾山。”他用爪子指着雪地上凌乱的脚印,那些脚印深浅不一,有幼狼的小蹄印,有母狼的纤细爪痕,还有几串深褐色的大脚印——是冥启和他的护卫。
风耳气得用爪子刨地,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炸开,爪尖在冻土上划出三道深沟:“追吗?我带二十匹狼抄近路,肯定能在云雾山山口拦住他们!”
苍牙望着平原尽头的云雾山,暗灰的毛发在风中飘动。那里的山坳里隐约能看到黑色的岩石,像张开的獠牙,而山口的位置正盘旋着一股黑色的旋风——那是暴风雪的前兆。他想起老灰说过的“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种即将降雪的天气,追进云雾山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他的目光落在主洞角落的一堆白骨上,那些是去年冬天被虎癸氏俘虏的雪狼幼崽的遗骨,最小的那截腿骨还没他的爪子长。仇恨像冰锥一样扎进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分兵。”苍牙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裂谷的寒风,“风耳,你带二十匹狼清理虎癸氏的旧据点。”他顿了顿,爪子指向地图上标着红点的位置,“从黑风口到冰裂谷,所有据点里的虎癸氏狼,一个不留。”
“是!”风耳领命时,雪白的爪子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苍牙又看向老灰:“你带十匹狼守住主洞,清点虎癸氏留下的粮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云雾山的方向,“我带三十匹狼,去追冥启。”
老灰的独眼猛地睁大,枯瘦的爪子一把抓住苍牙的胳膊:“不行!雪要下了!”他抬头望向天空,原本灰白的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边缘处已经开始飘落细小的雪粒,“云雾山的暴风雪能把狼冻成冰雕!冥启熟悉那里的地形,他就是想引我们进去!”
苍牙的爪子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那些幼狼的遗骨,看着虎癸氏主洞里嚣张的狼图腾,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最终还是松开了爪子。
“让他走。”苍牙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却终究理智战胜了冲动,“春天来时,我们再算账。”他转身走出主洞,暗灰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风耳,清理完据点就回来——我们要在中央平原过冬,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风耳望着苍牙的背影,又看了看云雾山的方向,最终咬了咬牙,带着二十匹雪狼消失在平原的西侧。老灰则叹了口气,开始指挥狼们清理主洞——他知道,苍牙的决定是对的,但这意味着,冥启这颗毒瘤,还要在云雾山里多待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