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来了。”芸娘把草药放在地上,银灰色的眼睛看着烈山,“我们必须暂时放下恩怨,否则谁也活不了。”
烈山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第二天一早,战斗再次打响。这次,云雾联盟和雪原帝国竟然罕见地联手了。苍牙的暗灰杂白身影与烈山的黑灰色身影并肩冲锋,萧河的灰黑色狼群则负责左翼,芸娘的银灰色狼群守在右翼,连浪爪都主动带领小队迂回,绕到了沙暴的后方。
沙暴显然没料到他们会联手,棕黄色的狼群瞬间被冲散。野鬃带领的先锋小队被苍牙和烈山夹击,不到片刻就损失惨重。沙暴气得独眼赤红,亲自冲向苍牙:“苍牙!你这个叛徒!”
苍牙避开他的扑咬,左前爪的伤疤在沙暴的侧腹留下三道深痕:“这片平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烈山趁机扑向沙暴的后方,黑灰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咬断了两匹荒原行者的喉咙。石敢紧随其后,用身体撞开挡路的狼,为烈山扫清障碍。
芸娘则让云袖学起了狼嚎,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竟让几匹荒原行者误以为是自己人,放松了警惕。雨足趁机带领癸芸氏狼发起突袭,咬断了那些狼的后腿。
萧河的表现也出人意料地勇猛。他似乎想弥补昨天的过错,灰黑色的身影在敌群中横冲直撞,好几次救下被围攻的癸烈氏狼。浪爪从后方冲来,与萧河形成夹击,将沙暴的主力困在中间。
战斗进行到中午时,沙暴的狼群已经损失了近半。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包围圈,知道大势已去,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带领残余的狼向荒原撤退。
苍牙没有下令追击。他知道,穷寇莫追,而且他们的损失也不小,需要休整。
当战斗终于结束时,平原上一片狼藉。双方的狼都累得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苍牙的暗灰杂白毛发上沾满了血污,左前爪的旧伤再次裂开,鲜血顺着爪尖滴落。烈山坐在他对面,黑灰色的毛发同样狼狈,头顶的红毛被血粘成一撮一撮的。
“暂时休战。”苍牙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冬天快到了,我们都需要储备食物。”
烈山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站起身,带领癸烈氏狼转身离开,石敢跟在后面,路过苍牙身边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那是云雾山狼群表示和解的方式。
芸娘看着他们的背影,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转头看向萧河,正好看到他与浪爪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不由得一紧——她知道,这场休战只是暂时的,冬天过后,该来的还会来。
风耳走到苍牙身边,用爪子递过一块干净的雪:“狼王,擦擦吧。”苍牙接过雪,擦去脸上的血污,暗灰杂白的毛发在阳光下渐渐显露出来。
老灰从后面走来,独眼望着云雾山的方向:“冬天会很冷,我们得提前准备。”
苍牙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日曲卡雪山。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生死较量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平原,给这场暂歇的战争蒙上了一层萧瑟。苍牙站在雪线边缘,看着远处云雾山的轮廓,左前爪的伤疤在风中隐隐作痛。老灰蹲在他脚边,用鼻尖拱开一块冻得发硬的土块:“雪快来了,最多还有十天。”
“足够了。”苍牙的声音像淬了冰,“沙暴退回荒原了,但萧河在河谷囤了不少猎物,他想趁冬天扩张。”
风耳从东边跑回来,纯白的毛发上沾着草屑,耳尖因急切而颤抖:“狼王,枝跃在边界发现了癸庚萧氏的狼,他们在偷偷标记我们的领地。”
苍牙的眼神冷了下去。他转身看向洞穴,枝跃正蹲在幼狼堆里,用爪子给最小的雪狼梳理毛发。自从桦叶狼群覆灭后,这匹年轻公狼就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在照顾幼狼时,眼睛里才会有一丝光彩。
“让枝跃带五匹狼去盯着。”苍牙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们,只许观察,不许动手。”
风耳应声而去,路过枝跃身边时,特意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背。枝跃抬起头,黄褐带黑斑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给幼狼舔毛。
两日后,萧河果然动手了。他带领七十匹癸庚萧氏狼,突然袭击了雪原帝国的西部营地。那里只驻守了二十匹雪狼,是苍牙特意留下的老弱病残,本以为能平安度过冬天,却没想到萧河会如此狠毒。
当苍牙带领主力赶到时,营地已经一片狼藉。十匹雪狼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十匹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萧河的灰黑色身影站在最前面,爪子上还滴着血,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苍牙,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你找死。”苍牙的暗灰杂白毛发瞬间炸开,左前爪的伤疤迸裂,鲜血滴在地上,与雪狼的血混在一起。
“杀!”苍牙率先冲出,暗灰杂白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直扑萧河。萧河早有准备,灰黑色的身影敏捷地避开,同时下令围攻:“抓活的!苍牙的皮能换十只山羊!”
五十匹癸庚萧氏狼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苍牙没有慌乱,左前爪在地上一按,身体猛地旋转,避开三匹狼的同时,狠狠咬住了第四匹狼的喉咙。黑灰色的狼连哀嚎都没发出就软倒在地,鲜血溅了苍牙一身。
“风耳!左翼!”苍牙低吼一声,纯白的身影立刻会意,带领十匹雪狼冲向圆圈的薄弱处。风耳的听觉异常灵敏,能在混乱中分辨出哪匹狼的步伐最虚,他精准地扑向一匹瘸腿的癸庚萧氏狼,纯白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咬住对方的断腿处。那匹狼疼得惨叫,阵型瞬间出现缺口,风耳趁机带领雪狼冲出半圈,与外围的枝跃小队形成呼应。
枝跃的黄褐带黑斑身影在灌木丛中灵活穿梭,他没直接参战,而是让五匹狼分别爬上附近的矮树,用尾巴传递信号——哪处防守薄弱,哪匹狼是首领,都通过摇晃的枝桠清晰地传递给苍牙。这是他从桦影那里学来的战术,如今成了雪狼群的秘密武器。
萧河见状,气得低吼一声,亲自冲向枝跃:“小杂碎,找死!”灰黑色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撞断了挡路的灌木。枝跃吓得转身就跑,却在绕过一棵老松树时,突然压低身体——他知道萧河的体重会让他转弯变慢,果然,萧河笨重地撞在树干上,疼得闷哼一声,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枝跃朝他做了个鬼脸。
“可恶!”萧河怒不可遏,转身再追时,却被苍牙拦住。暗灰杂白的身影带着一身血污,左前爪的伤疤在刚才的厮杀中再次裂开,鲜血顺着爪尖滴落,在地面凝成细小的血珠。
“你的对手是我。”苍牙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两匹狼王的厮杀瞬间引爆战场。苍牙的体型虽不如萧河壮硕,却胜在敏捷,他避开萧河势大力沉的扑咬,转而攻击对方的关节——萧河的右后腿曾被烈山咬伤,至今未愈,是他最大的弱点。苍牙的獠牙精准地咬住那里的皮肉,利用体重向后拖拽,萧河疼得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两匹癸庚萧氏狼。
“庚石!动手!”萧河怒吼着,独眼闪过一丝阴狠。埋伏在溪流边的瘸腿老狼立刻回应,带领十匹狼从侧面冲出,他们嘴里都叼着石块,朝着雪狼的眼睛砸去——这是庚石最擅长的阴招,利用地形和杂物弥补战力的不足。
风耳的耳朵捕捉到了石块破空的声音,他猛地嘶吼:“低头!”雪狼们纷纷矮下身子,石块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砸在后面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还是有一匹年轻的雪狼反应慢了,石块砸中他的眼睛,鲜血瞬间涌出,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枝跃见状,立刻带领小队从树上跳下,黄褐带黑斑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扑向庚石。年轻公狼没去咬庚石的喉咙,而是用爪子狠狠拍向他的瘸腿——那是庚石最敏感的地方,被这么一拍,老狼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溪流里。
“抓住他!”枝跃嘶吼着,与五匹雪狼一起围住落水的庚石。庚石的独眼闪烁着恐惧,他知道落到桦叶狼手里不会有好下场——当年萧河吞并周边小狼群时,他可是帮凶,亲手咬死了枝跃的哥哥。
就在这时,烈山的嚎叫突然从北边传来。黑灰色的狼群如潮水般涌来,烈山的身影在最前面,头顶的红毛在风中张扬如火焰:“萧河!你敢瞒着我扩张,我杀了你!”
原来,芸娘派人给烈山送了消息,说萧河不仅偷袭雪原帝国,还偷偷转移了云雾联盟的储备粮。烈山本就对萧河不满,这下彻底爆发,立刻带领癸烈氏狼赶来,名义上是帮苍牙,实则是想趁机夺回河谷的控制权。
萧河见状,又惊又怒:“烈山!你别听芸娘挑拨!”他想分神应对,却被苍牙抓住机会,左前爪的伤疤狠狠拍在他的侧脸,萧河惨叫一声,被打得晕头转向。
战场瞬间变成三方混战。雪狼与癸烈氏狼暂时联手,围攻癸庚萧氏狼;萧河的狼群腹背受敌,渐渐支撑不住;庚石在溪流里被枝跃小队死死按住,眼看就要被咬断喉咙。
芸娘的银灰色狼群出现在南边的山坡上,如同看戏的观众。雨足蹲在芸娘身边,低声道:“狼王,现在动手吗?”
芸娘摇了摇头,银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再等等。让他们再打一会儿,打得越狠,我们的机会就越大。”云袖站在她身后,蓬松的毛发里藏着几片枯叶,他没有模仿任何动物的叫声,只是安静地看着战场,仿佛在评估各方的实力。
战斗进行到黄昏时,萧河的狼群已经损失过半。萧河本人也受了重伤,左后腿被苍牙咬断,灰黑色的毛发被鲜血浸透,瘫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烈山想冲上去给萧河最后一击,却被苍牙拦住:“留着他。”
烈山怒吼:“为什么?”
“他还有用。”苍牙的声音冷得像冰,“放他回去,让他告诉芸娘,我们不是好惹的。”
烈山盯着苍牙看了半晌,头顶的红毛渐渐平复。他知道苍牙说得对,杀了萧河容易,但会让芸娘坐收渔利,不如留着他,让云雾联盟内部继续内斗。
“把他的狼群收编了。”烈山转身对石敢下令,“反抗者,杀。”
石敢应声而去,岩石般的身躯在狼群中穿梭,每一次挥爪都带着雷霆之势,很快就制服了剩余的癸庚萧氏狼。枝跃则押着湿漉漉的庚石走过来,年轻公狼的爪子上沾着血,眼神里却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复杂的疲惫。
“放了他。”苍牙突然开口。
枝跃愣住了:“狼王?”
“他是萧河的人,留着没用,放了他,让他给芸娘带个信。”苍牙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管好自己的狼,别再打雪原帝国的主意。”
枝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爪子。庚石连滚带爬地跑了,瘸腿在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消失在暮色中。
烈山看着苍牙,黑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你不怕我趁机吞并你?”
“你可以试试。”苍牙的暗灰杂白身影转过身,与烈山对峙,“但我保证,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雪狼群。”
烈山的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低吼一声,带领癸烈氏狼转身离开。石敢走在最后,路过苍牙身边时,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算是告别。
当夜幕降临时,苍牙带领雪狼回到营地。风耳瘸着腿清点损失,纯白的毛发上缠着绷带——刚才为了保护幼狼,他替一匹小狼挡了一爪,伤口深可见骨。枝跃则蹲在篝火旁,默默地给受伤的雪狼舔伤口,黄褐带黑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灰走过来,独眼望着云雾山的方向:“芸娘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让烈山来,就是想让我们和萧河两败俱伤,现在萧河倒了,她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苍牙没说话,只是用爪子拨了拨篝火。火星溅起,照亮了他暗灰杂白的毛发,左前爪的伤疤在火光中泛着红,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印记。
他知道,这场战争还没结束。冬天来了,雪会覆盖大地,却盖不住狼族的野心和仇恨。生与死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战后余波
第一场雪落下时,平原上的血迹已经冻结成暗红色的冰。苍牙站在日曲卡雪山的山巅,看着雪花覆盖云雾山的轮廓,左前爪的伤疤在严寒中几乎失去知觉。老灰蜷缩在他脚边,用尾巴盖住鼻子:“雪要下三天三夜,河谷会冻住,萧河的猎物运不出来了。”
“他运不出来,烈山会帮他运。”苍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烈山需要河谷的鱼过冬,他会暂时放过萧河,甚至可能帮他抵御芸娘。”
风耳从洞穴跑上来,纯白的毛发上落满雪花,像一团移动的雪球。他的腿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却难掩兴奋:“狼王,枝跃带回来好消息!癸芸氏的狼撤回云雾山深处了,云袖还派人送了些草药,说是‘赔罪’。”
苍牙的眼神冷了下去:“赔罪?她是在试探我们的伤势。”他转身下山,暗灰杂白的身影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让枝跃把草药烧了,我们不用她的东西。”
风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他转身时,看到枝跃正蹲在幼狼堆里,用尾巴给小狼们挡风。黄褐带黑斑的年轻公狼脸上沾着雪花,眼神却比以前明亮了些——经过这场战斗,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位置,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桦影身后的幼狼。
云雾山的河谷里,萧河的洞穴一片死寂。他趴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右后腿被夹板固定着,那是烈山派人送来的,说是“暂时让你活着”。庚石蹲在他脚边,瘸腿上缠着块脏兮兮的布:“狼王,芸娘派人来了,说愿意帮我们解冻河谷,但要我们割让南边的猎场。”
“她做梦!”萧河低吼着,灰黑色的毛发因愤怒而倒竖,“我就是饿死,也不会给她一分好处!”
浪爪从外面走进来,爪子上还沾着冰碴。他最近总是神出鬼没,萧河虽然怀疑,却因为腿伤无法监视,只能任由他去:“狼王,烈山的人在河谷边缘巡逻,说是‘保护’我们,其实是想趁机接管这里。”
萧河的眼神冷了下去。他知道烈山的心思,癸烈氏狼冬天缺少食物,河谷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但他更恨芸娘——那个看似温和的母狼王,才是最阴险的,一步步把他逼到绝境。
“浪爪,”萧河突然开口,“你去给烈山带个话,说我愿意让出河谷的一半捕猎权,只要他帮我挡住芸娘。”
浪爪的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是。”他转身离开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正是芸娘想看到的,让萧河和烈山互相牵制,她好趁机巩固云雾山的统治。
与此同时,烈山的洞穴里,石敢正用爪子给烈山舔背上的伤口。那是昨天与萧河的残部厮杀时留下的,深可见骨,此刻已经结了痂。雾隐蹲在一旁,灰白的毛发上沾着雪:“狼王,萧河同意分一半河谷捕猎权了。”
“他倒是识相。”烈山冷哼一声,头顶的红毛微微颤动,“但我要全部。”
“不能太急。”雾隐劝道,“芸娘还在旁边盯着,我们要是逼得太紧,萧河可能会投靠她,到时候我们更难办。”
烈山没说话,只是用爪子拍了拍石敢的头。石敢低下头,继续给烈山舔伤口,岩石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知道服从,烈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芸娘的洞穴里,温暖而干燥。猴群在洞顶的石缝间跳跃,手里捧着储存的干果,时不时扔给下面的狼。云袖坐在芸娘身边,模仿着雪狼的嚎叫,声音惟妙惟肖:“狼王,萧河和烈山果然斗起来了,他们在河谷边缘发生了小规模冲突,烈山占了上风。”
“意料之中。”芸娘的银灰色身影蜷缩在干草堆里,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烈山的野心太大,萧河又不甘心屈服,他们迟早会打起来。”她转头看向雨足,“让猴群多盯着点,别让他们真的打起来,保持现在的平衡就好。”
雨足点了点头:“是。”他转身离开时,与浪爪擦肩而过,两匹狼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平原,覆盖了河谷,也覆盖了云雾山的悬崖。日曲卡雪山的雪狼群洞穴里,苍牙看着幼狼们在雪地里打滚,风耳瘸着腿追着他们跑,枝跃则蹲在老灰身边,听他讲以前的故事。
老灰的独眼望着洞外的风雪:“这个冬天会很平静,但开春后,该来的还会来。”
苍牙没说话,只是用爪子轻轻蹭了蹭身边的雪毛。小狼崽已经长大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胆小,此刻正咬着他的尾巴玩耍,发出稚嫩的嚎叫。
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云雾联盟与雪原帝国的仇恨,就像这雪山下的冰层,看似坚固,底下却暗流涌动。但只要雪狼群还在,只要这些幼狼能活下去,他就有信心面对任何挑战。
雪还在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埋在白色之下。但在这片白色的尽头,狼族的野心和仇恨,正悄悄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春天的到来,等待着下一场战争的号角吹响。
雪线终于漫过了日曲卡雪山的最后一道山脊,将平原与河谷都裹进一片苍茫。苍牙站在洞穴外的最高处,暗灰杂白的毛发上落满雪花,左前爪的伤疤早已结痂,却仍能在触摸时想起那些厮杀的日夜。
风耳带着巡逻队回来了,纯白的身影在雪地里格外显眼。他的瘸腿已经好转,只是跑起来还带着些微跛,却比从前沉稳了许多——那些在战场上流过的血,让年轻的副手褪去了浮躁。“狼王,烈山的狼在河谷边缘埋了标记,萧河的人没敢动。”他顿了顿,补充道,“枝跃说,芸娘的猴群在崖壁上搭了新窝,离我们的边界更近了。”
苍牙点点头,目光掠过云雾山的方向。那里的雪雾浓得化不开,隐约能听见狼嚎,分不清是烈山的暴躁,还是萧河的阴狠,抑或是芸娘那带着算计的悠长声线。老灰从他身后走来,独眼在风雪中眯成一条缝:“雪化时,冰裂谷会有岩羊下来。”老狼没提战争,却字字都在说生存,“让枝跃带桦叶狼的崽子去学捕猎吧,他们该学着自己找食了。”
洞穴里传来幼狼的嬉闹声,枝跃正用尾巴逗着最小的雪毛,黄褐带黑斑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那些从冰原和桦叶狼群收编的狼,此刻正围在火堆旁互相舔毛,冰原狼的纯白与桦叶狼的黄褐,渐渐融进了雪狼群的暗灰杂白里。
苍牙低头舔了舔爪子上的雪,冰冷的触感让他格外清醒。他知道,这场休战就像冰层下的暗流,开春后总会再次汹涌。烈山的红毛不会永远蛰伏,萧河的算计不会轻易收起,芸娘的银灰色身影也迟早会带着猴群走出迷雾。
但此刻,雪落无声。洞穴里的暖意漫出来,混着幼狼的奶气与篝火的烟火气,在寒风中凝成一团温柔的雾。苍牙转过身,迎着风雪走回洞穴——无论开春后有多少厮杀在等着,至少这个冬天,他要让这些狼活下去,让洞穴里的暖意,能撑过最凛冽的寒夜。
风雪依旧,却仿佛温柔了些。那些藏在雪下的野心与仇恨,且让它们先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