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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烽烟再起(9)

狼域烽烟

第三十六章:荒原的蛰伏

沙暴的棕黄色身影卧在沙丘顶端,独眼眯成一条缝,望着远处云雾山与雪原帝国交界的方向。风卷着沙砾打在他的毛发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战场上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他最近总在夜里听见的回响。

“狼王,枯骨那老东西又在刨沙子了。”野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鬃毛被风吹得乱糟糟,像一丛被践踏的野草。他的前爪还缠着绷带,那是在断魂崖被萧河的狼咬的,至今没能完全愈合。

沙暴没回头,只是用尾巴拍了拍地面。三匹荒原行者立刻会意,叼来刚捕获的羚羊,放在沙暴面前。羚羊的血顺着沙丘流下,在沙砾间渗开,像极了平原上凝固的狼血。

“让他刨。”沙暴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刨得越深,藏的东西就越多。”

野鬃没明白,但不敢多问。他知道沙暴最近变得古怪,常常独自卧在沙丘上发呆,独眼望着云雾山的方向,一看就是大半天。断魂崖的那场混战让荒原行者折损了七匹狼,虽然没伤到筋骨,却让沙暴像是变了匹狼——从前那个见了猎物就两眼放光的狼王,如今学会了盯着风的方向发呆。

枯骨的瘸腿在沙地上拖出一道深痕,他用鼻尖拱开一块扁平的石板,露出底下用沙砾堆成的“沙盘”——那是他用三天时间做的,上面用石子标出了云雾山、雪原帝国和虎癸氏狼群的领地,用枯枝代表各方的兵力。

“狼王你看。”枯骨的声音带着喘息,冰蓝色的眼睛在沙砾间闪烁,“这是癸烈氏的洞穴,烈山的主力在这里;这是芸娘的猴群范围,她的狼藏在这片林子;萧河的河谷被冰困住了,他现在得靠烈山的残羹剩饭过活。”他用爪子拨了拨代表虎癸氏的黑石,“冥启的老巢在这片岩石区,疯劲回来后,他们添了至少十匹新狼,都是从战败的流浪狼群里收的。”

沙暴的独眼扫过沙盘,棕黄色的爪子突然按住代表雪原帝国的白石子:“苍牙的雪狼群呢?”

“在这里。”枯骨用鼻尖点了点沙盘最北端,那里堆着一小堆冰碴,“日曲卡雪山的雪线已经封山,他们至少要到明年三月才能出来。但苍牙吞并了冰原和桦叶狼群,现在有近百匹狼,是三方里最厚实的家底。”

沙暴突然低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惊起一群飞鸟。“厚实?我看是虚胖。”他用爪子把白石子扒拉到一边,“冰原狼和桦叶狼心里不服,苍牙得花心思盯着他们,腾不出手来管外面的事。”

枯骨的冰蓝色眼睛亮了:“狼王是说……”

“让他们打。”沙暴站起身,棕黄色的身影在沙丘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烈山想吞河谷,萧河想报仇,芸娘想坐收渔利,冥启盯着所有人的软肋——他们四个,就像被扔进同一个陷阱的狼,不咬死几个,不会罢休。”

他顿了顿,爪子重重拍在沙盘中央:“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们咬得两败俱伤,等云雾山的猎物被吃光,等雪原帝国的积雪压垮洞穴,我们再带着狼群冲出去,把这片土地,从雪山到河谷,全变成荒原行者的地盘!”

野鬃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鬃毛根根竖起:“狼王英明!我这就去训练狼群,保证到时候一口能咬断苍牙的脖子!”

“不急。”沙暴拦住他,独眼闪过一丝阴狠,“现在要做的不是训练,是盯紧。让‘沙鼠’和‘风掠’带小队,轮流去云雾山和雪原帝国的边界盯着,一有动静就回来报。”

沙鼠是匹瘦小的公狼,毛色和沙丘一个颜色,最擅长潜伏;风掠则跑得比风还快,传递消息最可靠。两匹狼立刻从狼群里站出来,低眉顺眼地听令。

枯骨看着沙暴的侧脸,瘸腿微微颤抖。他跟着沙暴多年,从未见过狼王有这样的耐心——从前的沙暴像团没头的火焰,见了猎物就扑,如今却学会了像毒蛇一样蛰伏。或许,断魂崖的那场惨败,真的让他长大了。

沙鼠把自己埋在云雾山边缘的灌木丛里,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他的毛色和枯叶融为一体,连路过的野兔都没发现这团“会呼吸的灌木”。

三天前,他亲眼看到烈山的黑灰色狼群把萧河的巡逻队堵在河谷入口。烈山的红毛在雪地里像团燃烧的火,石敢用岩石般的身体撞断了萧河侄子的腿,那匹灰黑色的小狼哀嚎着被拖走,萧河的怒吼声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记下了。”沙鼠在心里默念,用爪子在地上划了道竖痕——这是代表“烈山占优”的记号。他得等天黑后才能把消息传给风掠,现在必须一动不动,芸娘的猴群就在附近的树上,那些尖嘴的小东西眼睛比狼还尖。

太阳落山时,风掠终于来了。瘦长的公狼像道黄影掠过雪地,停在灌木丛外三步远的地方,用尾巴轻轻拍打地面——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安全”。

沙鼠从灌木里钻出来,抖掉满身枯叶:“烈山伤了萧河的侄子,萧河把自己关在洞穴里三天没出来,庚石瘸着腿去求芸娘帮忙,被云袖赶回来了。”

风掠的耳朵快速转动,确认四周没人后,才低声道:“雪原那边也有动静。苍牙让枝跃带桦叶狼去冰原捕猎,冰原狼的老首领‘冰瘤’不乐意,两伙狼在雪线边缘打了一架,苍牙亲自去压下去的,现在两边都憋着气。”

“好得很。”沙鼠的眼睛亮了,“苍牙自顾不暇,烈山和萧河结死仇,芸娘坐看笑话——就差冥启动手了。”

风掠突然压低声音:“说起冥启,我昨天在虎癸氏的边界看到疯劲了。他带着两匹狼,在雪地里埋了些东西,像是……像是幼狼的骨头。”

沙鼠的毛瞬间炸起:“幼狼的骨头?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风掠摇摇头,“但他埋骨头的地方,离癸烈氏的猎场很近,像是故意要让烈山发现。”

两匹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寒意。疯劲的手段比骨策更阴狠,他埋幼狼骨头,绝不是为了好玩——十有八九是想嫁祸给萧河或苍牙,挑起新的战火。

“回去报信。”沙鼠低吼一声,“让狼王做好准备,大戏可能要开锣了。”

疯劲埋的果然是幼狼的骨头。三天后,烈山的巡逻队就在猎场边缘发现了那些骨头,其中一根腿骨上还缠着块灰黑色的布——那是癸庚萧氏狼常用的标记布。

“萧河!我杀了你!”烈山的咆哮声震得云雾山的积雪簌簌落下。他认出那是半年前失踪的三匹幼狼之一,小狼的左耳朵有个缺口,是他亲自咬出来的标记。

石敢紧跟在烈山身后,岩石般的身体撞开挡路的萧河狼群,前爪的旧伤又裂开了,鲜血滴在雪地上,像一串串红玛瑙。雾隐想拦,却被烈山一尾巴扫开:“别拦我!今天我非要撕了他!”

萧河的洞穴外,灰黑色的狼群严阵以待。萧河站在最前面,右后腿还没完全康复,走路一瘸一拐,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烈山,你别血口喷人!那些骨头是有人故意埋的,想挑拨我们!”

“不是你是谁?”烈山的黑灰色身影已经冲到近前,獠牙闪着寒光,“除了你,谁会对我的幼狼下毒手?”

就在两匹狼王即将撞在一起时,芸娘的银灰色身影突然出现。她的身后跟着云袖和雨足,猴群蹲在周围的树上,手里拿着石块,随时准备动手。

“都住手。”芸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这些骨头埋了不到五天,上面的布是新的——萧河的狼最近根本没出过河谷,怎么可能埋得这么远?”

烈山的动作顿住,黑灰色的眼睛盯着那块布。确实,布上没有积雪,边缘还很整齐,不像是在外面风吹日晒过的。

萧河趁机冷笑:“我看是有人想让我们内讧,好坐收渔利吧?”他的目光扫过芸娘,带着一丝怀疑——整个云雾山,最擅长这种阴招的就是这位母狼王。

芸娘没接话,只是用爪子拨开骨头堆,露出底下的一小撮黑毛:“这是虎癸氏狼的毛。疯劲的尾巴尖就有这么一撮,你们忘了?”

烈山和萧河同时愣住。他们都见过疯劲,那匹满身伤疤的黑毛狼,尾巴尖确实有撮显眼的黑毛,像沾了块永远洗不掉的污渍。

“是冥启!”烈山的怒吼里带着后怕,“他想让我们打起来,他好趁机占我们的猎场!”

萧河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他想起浪爪说过,最近总看到虎癸氏的狼在河谷边缘徘徊,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全是圈套。

芸娘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冥启既然敢动手,就不会只埋几根骨头。我们得联手,否则迟早被他一个个吞掉。”

烈山盯着萧河,又看看芸娘,头顶的红毛渐渐平复。他知道芸娘说得对,现在内讧,只会让冥启捡便宜。

“联手可以。”烈山低吼道,“但河谷的捕猎权,必须分我一半。”

萧河咬了咬牙,最终点头:“可以。但开春后,我们再算旧账。”

芸娘的银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烈山和萧河暂时绑在一起,既不用担心他们内斗消耗实力,又能合力抵御冥启,让这场混战拖得更久些。

远处的沙丘上,沙鼠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转身对身后的风掠低声道:“走,回去告诉狼王,鱼儿开始咬钩了。”

沙暴听完汇报时,正在撕咬一只刚捕获的野牛。棕黄色的爪子按住牛骨,獠牙撕开坚韧的皮肉,鲜血溅得满脸都是,却笑得格外畅快。

“好,好得很!”沙暴把牛骨扔给野鬃,独眼闪烁着贪婪的光,“冥启挑事,烈山和萧河被迫联手,芸娘在中间和稀泥,苍牙忙着稳住内部——他们就像被绳子缠在一起的猎物,越挣扎,缠得越紧。”

枯骨瘸着腿凑过来,冰蓝色的眼睛盯着野牛的骨架:“狼王,现在可以动手了吗?先吞了云雾山的河谷,那里的冬天有鱼,足够我们过冬了。”

“急什么。”沙暴舔了舔嘴角的血,“现在动手,他们会暂时放下恩怨,一起对付我们。要等,等他们的绳子勒进肉里,流的血足够多了,我们再亮出獠牙。”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用爪子把代表虎癸氏的黑石往中间推了推:“让沙鼠去挑唆冥启,就说烈山和萧河要联手打他的老巢,逼他先动手。”

枯骨眼睛一亮:“狼王是想让冥启当出头鸟?”

“不止。”沙暴的爪子又指向代表云雾联盟的灰石子,“再让风掠去给萧河报信,说烈山偷偷和冥启接触,想卖了他换猎场。”

野鬃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一来,他们不就乱成一锅粥了?”

“乱才好。”沙暴低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残忍的快意,“越乱,死的狼就越多;死的狼越多,剩下的地盘就越容易占。”他顿了顿,爪子重重拍在沙盘上,“等他们四个打得只剩一口气,我们就从东边的荒原冲出去,先占了雪原帝国的北部平原,再南下吞了云雾山的河谷,最后把虎癸氏的老巢夷为平地——到时候,从雪山到河谷,全都是我们荒原行者的天下!”

夕阳的余晖把沙丘染成一片金红,沙暴的棕黄色身影站在最高处,像一尊披着霞光的凶兽。他的独眼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那里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而他,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耐心等待着最合适的出击时机。

狼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那是荒原行者在响应狼王的野心。野鬃带领着公狼们打磨獠牙,沙鼠和风掠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边界线,枯骨则在沙盘上又添了几块代表荒原行者的黄石子,把整个沙盘的中央都围了起来。

雪还在下,落在沙丘上,落在沙盘上,却盖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爪痕。云雾山的狼们还不知道,在他们为眼前的恩怨厮杀时,一双来自荒原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伤口,等待着吞噬一切的时刻。

这场蛰伏,注定不会太久。当春天的第一缕阳光融化积雪时,荒原的獠牙,终将撕开这片土地的平静。

第三十七章:雪原的裂痕

日曲卡雪山的雪洞深处,冰碴从洞顶坠落的声音格外清晰。苍牙趴在最高的石台上,暗灰杂白的毛发上沾着冰晶,左前爪的伤疤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淡红。洞底传来一阵骚动,冰原狼的低吼与桦叶狼的呜咽搅在一起,像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狼王,冰瘤又在挑事了。”风耳的纯白身影从骚动处钻出来,耳尖因急切而贴向脑袋。他的前腿还缠着草药——那是昨天拉架时被冰原狼咬的,齿痕深可见骨。“他说枝跃分配的冻肉太少,还说桦叶狼凭什么住暖和的内洞。”

苍牙没动,只是用尾巴拍了拍地面。老灰瘸着腿走过来,独眼扫过洞底:“冰瘤是冰原狼的老骨头,当年冰齿死后,他本想当狼王,被我们收编后一直憋着气。现在雪封山,猎物少,他正好找由头闹事。”

“让他闹。”苍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把今天新捕的岩羊拖过来,让枝跃分。”

枝跃的黄褐带黑斑身影立刻行动起来。年轻公狼咬着岩羊的后腿,费力地拖到洞中央,爪子在地上划出浅痕——那是桦叶狼群以前分食的规矩,按老弱病残、幼狼、母狼、公狼的顺序,每一步都透着小心翼翼。

冰瘤的纯白身影猛地站起,这匹冰原老狼的左耳缺了一角,那是当年与雪狼群厮杀时留下的记号。他的獠牙在火把下闪着寒光:“凭什么幼狼先吃?我们冰原狼在外面守了三天三夜,冻掉了半条腿,就该多分!”

桦叶狼里最年长的“苔痕”颤巍巍地开口,黄褐毛发上沾着雪:“枝跃是按狼王的规矩分……”

“他算什么东西?”冰瘤打断他,爪子拍向岩羊,冻硬的羊肉滚到冰原狼堆里,“桦叶狼的崽子懂什么规矩?当年要不是我们冰原狼挡着,你们早被荒原行者吞了!”

枝跃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黄褐带黑斑的脸上血色褪尽。他下意识地看向石台上的苍牙,却见狼王只是静静趴着,仿佛没看见这场混乱。

风耳忍不住想冲上去,却被老灰用尾巴拦住。独眼老狼低声道:“狼王在等。”

就在冰原狼的爪子要撕碎岩羊时,苍牙终于动了。暗灰杂白的身影如一道冰箭掠过洞底,左前爪精准地按住冰瘤的后颈,獠牙擦着他的耳朵落下,却没真咬下去——那道深疤在火把下格外狰狞,像在无声地诉说“再往前一步就是死”。

“冰原狼守夜辛苦,分后腿。”苍牙的声音压得很低,洞底瞬间安静下来,“桦叶狼擅长追踪,分内脏。幼狼和母狼吃里脊,公狼啃骨头。”他顿了顿,爪子在冰瘤后颈加了三分力,“谁再敢动,就去守最外面的冰洞,直到春天冰化。”

冰瘤的喉咙里发出呜咽,却不敢挣扎。他能感觉到苍牙獠牙的寒意,更清楚“守外洞”意味着什么——那里的温度能冻掉狼的爪子,去年冬天就有两匹不听话的狼被冻成了冰雕(虽然后来被救了回来,却成了狼群的警示)。

枝跃趁机把岩羊按规矩分好,黄褐带黑斑的爪子递出冰原狼的后腿时,特意多送了块腰肉。冰瘤的耳朵动了动,没接,也没拒绝,直到枝跃把肉放在他面前,才低头叼走,尾巴尖却悄悄扫了扫年轻公狼的爪子——那是冰原狼表示“和解”的方式,笨拙却真诚。

洞底的骚动渐渐平息,冰原狼啃肉的咔嚓声与桦叶狼的细嚼声混在一起,竟有了些难得的和谐。风耳凑到苍牙身边,纯白的毛发蹭了蹭狼王的前腿:“还是狼王有办法。”

苍牙没说话,只是看向洞外。雪还在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冰原狼的骄傲与桦叶狼的敏感,就像雪层下的两块石头,开春后冰雪消融,该硌脚的,还是会硌脚。

老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独眼望着洞顶:“等开春让他们一起去猎岩羊,冰原狼擅长在冰面伏击,桦叶狼懂岩羊的习性,合作一次,比说十句管用。”

苍牙的嘴角似乎动了动,暗灰杂白的身影终于从石台上爬下来,走向幼狼堆。最小的雪毛正抱着块冻肉啃得欢,看到他来,立刻把肉往他嘴边送。苍牙低头舔了舔雪毛的脑袋,左前爪的伤疤轻轻蹭过幼狼的耳朵——那里曾被疯劲抓出伤口,现在已经长出新毛。

裂痕或许永远存在,但只要还能一起啃同一块肉,就有愈合的可能。雪原的夜还很长,却已有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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