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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云雾狼烟(4)

狼域烽烟

第十二章:水与火的交锋

河谷上游的蓄水潭边,水汽蒸腾得像一锅刚掀开的沸水。萧河站在潭边最高的那块岩石上,灰黑色的毛发被水雾浸得发亮,每一根毛尖都挂着细小的水珠。他的前爪搭在岩石边缘,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那里原本嵌着一根粗壮的松木,是用来堵住潭口的闸门。

“浪爪!最后一块!”萧河回头大吼,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潭口那道仅容两匹狼并行的缺口,缺口后面,是积蓄了半个多月的雨水,水位已经漫到了潭边的野草,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枯叶,像被遗忘的孤舟。

浪爪是萧河族群里最壮实的一匹狼,毛色比萧河更深,几乎接近黑色。他正带领着五匹狼,用粗壮的圆木撞击最后一块挡在缺口的巨石。那巨石足有半人高,是去年山洪冲下来的,被萧河的族群用来加固闸门。此刻,圆木与巨石的撞击声“咚咚”作响,像沉闷的鼓点,震得潭边的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咚——咔嚓!”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巨石终于被撞开一道缝隙。浪爪猛地松开圆木,喘着粗气后退两步,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大王!开了!”

萧河猛地转过身,灰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他抬起头,对着身后的狼群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那是进攻的信号。

三十匹狼同时扑了上去,用爪子、牙齿甚至身体撞击那块松动的巨石。“轰隆”一声,巨石彻底翻滚着落入潭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积蓄已久的洪水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像被囚禁了许久的猛兽,咆哮着从缺口涌出。起初只是一股细流,但很快就变得汹涌澎湃,裹挟着潭底的泥沙、腐烂的树叶和被冲断的灌木枝,顺着河谷的河道奔腾而下。水流越来越急,越来越宽,从齐蹄深迅速涨到半腰高,浑浊的黄色水面上翻滚着白色的浪花,像一条愤怒的巨龙,嘶吼着冲向红石崖下的战场。

“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萧河站在岩石上,看着洪水如脱缰野马般冲向下游,忍不住发出一声得意的嚎叫。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灰黑色的毛发在水光中闪着狠戾的光,嘴角咧开的弧度里,既有着复仇的快意,又有着掌控战局的傲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雪原狼被洪水冲得东倒西歪的模样:冰原狼的冰壳爪子在泥里打滑,苍牙那身暗灰杂白的毛被泥水糊成一团,还有烈山——那个总爱嘲笑他“只会玩水”的红毛狼王,此刻恐怕正站在崖顶目瞪口呆。

“跟我来!”萧河从岩石上跳下来,溅起一片水花,“去下游的观景石!我要亲眼看着苍牙变成落水狗!”

洪水奔涌的速度比预想中更快。云雾山的河谷本就地势陡峭,从上游到红石崖下的战场,不过三里路程,洪水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冲到了谷口。

此时,红石崖下的雪原狼正集中在谷口的平地上。苍牙刚刚下令调整阵型,让后排的狼替换前排疲惫的冰原狼。那些冰原狼的冰壳爪子已经开始融化,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一串串湿滑的爪印,不少狼正坐在地上,用舌头舔舐着磨出血的脚掌。

“都快点!换班的跟上!”老灰的独眼扫过队列,喉咙里发出催促的低吼。他的前腿在刚才的进攻中被石片划伤,一瘸一拐的,但依旧强撑着指挥——苍牙的命令,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在这时,一阵越来越近的轰鸣声从河谷上游传来。

起初,狼群以为是雷声,但抬头看天,午后的太阳依旧毒辣,连一丝云都没有。那声音越来越响,带着潮湿的水汽,像是无数匹骏马在奔腾,又像是巨大的石块从山顶滚落,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是水!”一匹站在河谷边缘的雪原狼突然尖叫起来,他的鼻子最灵,已经闻到了那股混杂着泥沙的腥气。

苍牙猛地回头,冰蓝色的眼睛瞬间瞪圆。他看到河谷上游的拐角处,一股黄色的洪流正翻涌着冲出来,像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所到之处,树木被拦腰折断,岩石被冲得翻滚,连那些长在河谷边的灌木丛都被连根拔起。

“后退!快后退到两侧山坡!”苍牙的吼声撕破了空气,他的前爪猛地拍向身边的风耳,将这匹兴奋过头的白狼往山坡方向推,“带你的人往高处跑!”

但已经晚了。

洪水的速度太快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黄色的洪流就冲到了谷口。那些正坐在地上舔脚的冰原狼根本来不及起身,就被汹涌的水流卷了进去。他们厚重的皮毛吸饱了水,变得沉重无比,在洪水里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嚎叫,但很快就被“哗哗”的水声淹没。

十几匹狼瞬间被洪水卷走,有的撞上了崖边的岩石,发出沉闷的响声;有的被卷入漩涡,消失在浑浊的水面下;还有的死死抓住一根断木,却被顺流而下的碎石砸中,松开了爪子。

谷口的阵型瞬间大乱。雪原狼们惊慌失措地往两侧的山坡逃窜,有的狼慌不择路,脚下一滑,顺着湿滑的坡地滚进洪水里;有的狼被同伴推搡着,挤在狭窄的坡路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水漫过自己的脚掌。

“苍牙!”

一声暴怒的嚎叫从红石崖顶传来,像一道燃烧的火焰,划破了混乱的水声。

烈山正带领着五十匹癸烈氏的狼冲下崖顶。他们沿着事先清理过的陡坡,踩着同伴们用身体搭成的临时台阶,红毛在阳光下炸开,像一团团滚动的火焰。烈山一马当先,前腿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每一步都踏得又快又狠,爪子在岩石上划出深深的印痕。

“你的死期到了!”烈山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他的目光锁定在谷口那道暗灰杂白的身影上,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去年苍牙杀了他最器重的侄子,那笔血债,今天该算了。

苍牙刚将身边的老灰推上山坡,回头就看到烈山的红毛已经冲到了面前。洪水在他们脚下翻滚,卷起的水花溅了两人一身。

“找死!”苍牙怒吼一声,左爪撑在一块露出水面的岩石上,避开一根顺流而下的断木——那断木带着尖利的断口,差点扫到他的后腿。他的右爪带着风声,狠狠拍向烈山的脸,爪尖的伤疤在水花中闪着寒光。

“啪!”

爪子与脸颊的撞击声清脆响亮。烈山被打得头往旁边一偏,嘴角立刻渗出血来,但他像疯了一样,借着这股冲击力,猛地低下头,锋利的獠牙死死咬住了苍牙的右耳。

“嗷——”苍牙疼得闷哼一声,右耳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顺着耳廓流下来,滴进浑浊的洪水里。

两匹狼王瞬间扭打在一起。他们在及腰深的洪水里翻滚、撕咬,溅起的水花混着血水,在水面上漾开一片片暗红的涟漪。烈山的红毛被泥水染成了黑红色,苍牙的暗灰杂白也被血污浸透,两人紧紧纠缠着,分不清彼此的毛发,只能靠牙齿和爪子说话。

“去年你杀我侄子的时候,想过今天吗?”烈山含糊不清地嘶吼,獠牙几乎要将苍牙的耳朵彻底撕裂。他的前爪死死按住苍牙的后背,指甲深深嵌进对方厚实的皮毛,那里正是苍牙去年被他咬伤的旧伤处。

苍牙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像被惹急的熊。他忍着耳朵的剧痛,用带着伤疤的左爪猛地抬起,狠狠抠进烈山前腿的伤口——那里正是早上被冰锥刺伤的地方,绷带早就被洪水冲掉,露出里面外翻的皮肉。

“那是他自找的!”苍牙的声音里带着血腥味,“谁让他敢闯进我的领地偷猎!”他的左爪用力一拧,烈山的伤口立刻涌出更多的血,染红了两人脚下的洪水。

“啊——”烈山疼得松开了咬着耳朵的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用后腿猛地蹬向苍牙的腹部,将这匹雪原狼王踹得后退了两步,在洪水里趔趄着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女声突然穿透了水声和嘶吼声:“快退!山洪要来了!”

是芸娘!

正在厮杀的两匹狼王同时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河谷上游。

只见上游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漆黑一片,原本晴朗的午后突然被乌云笼罩,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水面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更可怕的是,上游的轰鸣声比刚才的洪水更响了,那不再是奔腾的水声,而是像万马奔腾般的咆哮,连地面的震动都变得剧烈起来。

是真正的山洪!萧河的蓄水潭引发的洪水,竟然意外触动了上游的山洪!

苍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在冰原上见过雪洪,知道这种自然之力的可怕——那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别说几十匹狼,就算是一头成年的熊,也会被瞬间卷走。

“撤!回谷口高地!”苍牙不再恋战,对着还在洪水里挣扎的狼群发出急促的嚎叫。他猛地推开身边的烈山,转身就往右侧的山坡冲去,那里地势较高,是目前唯一的避难处。

烈山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洪水里。他看着苍牙逃窜的背影,又看看上游那越来越近的黑色水头,感受着脚下地面越来越强烈的震动,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复仇的怒火还在燃烧,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清醒过来——再不走,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我们也撤!去左侧山脊!”烈山对着自己的族人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他最后看了一眼洪水里那道暗灰杂白的身影,咬了咬牙,转身带着剩下的狼往左侧的山坡爬去。

洪水还在上涨,雨点越来越密集,砸在身上生疼。河谷里的水位已经漫过了腰部,原本的战场变成了一片浑浊的汪洋。苍牙的雪原狼和烈山的癸烈氏狼,暂时放下了厮杀,都在拼命往高处攀爬,爪子弹起的泥点溅在彼此身上,却没人再有心思争斗。

水与火的交锋,在天灾面前,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但两匹狼王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洪水退去,红石崖上的厮杀,只会更加惨烈。

第十三章:不速之客

暴雨像是上天倾洒的愤怒,整整咆哮了一夜。

起初是瓢泼之势,豆大的雨点砸在红石崖的岩石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密集得像是无数根鞭子在抽打大地。崖顶的积水顺着岩缝汇成细流,在崖边悬挂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又被狂风撕碎,化作漫天水雾。到了后半夜,雨势才稍稍收敛,变成了绵密的冷雨,带着刺骨的寒意,将整个云雾山浸泡在一片湿冷的混沌里。

天色微明时,雨雾依旧浓重,能见度不足十步。

红石崖左侧的山脊上,烈山的营地正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几十匹红毛狼挤在一块背风的巨大岩石下,彼此依偎着取暖。它们的毛发都湿透了,沉重地贴在身上,冻得不少狼瑟瑟发抖。有的狼在低声呜咽,舔舐着身上的伤口——那些在昨日洪水中被碎石划伤的口子,经雨水一泡,此刻正泛着红肿的光泽,隐隐作痛。

烈山靠在岩石最深处,前腿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芸娘留下的草药被雨水泡得发软,糊在伤口上,带来一阵阵清凉的刺痛。他的红毛乱糟糟地纠结着,沾满了泥浆和草屑,往日如火焰般的光泽荡然无存,只剩下疲惫和焦躁。他微微眯着眼,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缩成一道细缝,耳朵却警惕地竖着,捕捉着雨雾中任何细微的声响。

“大王,该换药了。”石敢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这匹灰黑狼的左耳朵被昨夜的狂风刮来的碎石砸中,此刻肿得像个紫色的核桃,说话时只能歪着脑袋。他嘴里叼着一片宽大的叶子,叶子上放着几株被嚼烂的草药——那是芸娘族群留下的,据说有止血消炎的功效。

烈山没动,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石敢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爪子解开缠着前腿的麻布。麻布已经被血水浸透,揭开时带着“刺啦”的声响,扯动了伤口的皮肉,让烈山忍不住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忍忍,大王。”石敢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他将嚼烂的草药均匀地涂在伤口上,那草药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伤口一阵发麻,“芸娘说,这药见效快,就是刚涂上有点疼。”

烈山依旧没说话,目光越过石敢的肩膀,望向河谷对岸。那里的雨雾中,隐约能看到几团晃动的黑影——那是苍牙的雪原狼。昨夜的山洪虽然暂时中止了厮杀,却也让双方都损失惨重,此刻都在各自的营地里舔舐伤口,像两只受伤的野兽,暂时收起了獠牙,却依旧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对方。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顺着山脊的岩石,穿透了雨雾和风声,传进了烈山的耳朵。

那脚步声很特别。既不是癸烈氏狼在湿滑岩石上行走时,爪子打滑发出的“咯吱”声;也不是苍牙的雪原狼,因为爪垫裹着冰壳残留而发出的“咔嚓”声。那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缓,像是常年在密林里潜行的猎手,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岩石最坚实的地方,几乎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谁?”烈山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全身的红毛下意识地绷紧了。

石敢也立刻警觉起来,转身对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低吼,前爪紧紧按住地面,指甲深深抠进岩石的缝隙。

周围正在休息的癸烈氏狼也纷纷抬起头,原本疲惫的眼神瞬间被警惕取代,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山脊上方的雨雾——那里是通往崖顶的必经之路,此刻正被浓密的雨雾笼罩,像一道吞噬一切的深渊。

雨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了。

一个身影,缓缓从雾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匹狼,一匹毛色暗沉得近乎墨黑的狼。他的毛色太深了,在这湿冷的雨雾中,几乎要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当偶尔有微弱的天光穿过云层,才能看到他皮毛上泛着的一层冷硬的光泽,像一块被烧尽的木炭,带着余烬的寒意。

他的体型异常高大,比烈山还要高出小半个头,肩胛处的肌肉贲张如起伏的山峦,每一寸线条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纯粹的墨黑,像最深沉的夜;右眼却是罕见的琥珀色,此刻在雨雾中闪烁着幽幽的光,仿佛一块被雨水冲刷过的宝石,透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冷冽。

他身后,跟着四十匹狼。

这些狼排成整齐的队列,前后间距不过半步,动作划一,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它们的毛色杂乱不一,有深灰的、纯黑的、棕黄的,甚至还有几匹夹杂着白色的杂毛,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匹狼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红光,那是长期浴血奋战后,才会有的嗜血光芒。它们的嘴角大多残留着暗褐色的痕迹,那是干涸的血迹,身上的皮毛也沾满了泥污和撕裂的伤口,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却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战斗力——这是一群真正的精锐,一群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那匹暗毛色的狼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的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仿佛能冻结周围的空气。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岩石下的癸烈氏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像是在打量一群待宰的羔羊,又像是在评估一堆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烈山身上,琥珀色的右眼微微眯起,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烈山,你的红毛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像是被泥水浇灭的火堆,真难看。”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转向河谷对岸的雨雾,声音提高了几分,足以让对岸的苍牙听到:“还有苍牙,你那身冰原狼的皮,在这潮湿的鬼地方,是不是快要发霉了?”

烈山的瞳孔猛地一缩,金色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怒意,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个声音,这双眼睛,这匹狼的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冥启!”烈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你不是被逐出日曲卡草原了吗?当年各族狼王联合定下的规矩,你敢踏入日曲卡周边百里之地,格杀勿论!你现在敢出现在云雾山,是活得不耐烦了?”

三年前,这匹名叫冥启的狼,还是日曲卡草原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狼王之一。他以心狠手辣著称,不仅对敌人毫不留情,甚至对自己族群里的老弱病残也会痛下杀手,更传言他虐杀过其他族群的幼崽取乐。最终,忍无可忍的各族狼王联合起来,在一场惨烈的战斗后,将他驱逐出了日曲卡草原,并定下规矩,永不准他再踏入草原周边百里之内。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他竟然会出现在云雾山!

河谷对岸的雨雾中,苍牙的身影也动了。暗灰杂白的狼影拨开浓雾,一步步走上岸边的岩石,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冥启,像两潭骤然冻结的寒泉。

“冥启,”苍牙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种极致的警惕,“你敢违背禁令,就不怕各族狼王闻讯赶来,将你碎尸万段?”他的左前爪下意识地绷紧了,那道从爪尖延伸到肘部的伤疤,在雨水中泛着粉红的光泽,微微颤抖着——当年,他也是参与驱逐冥启的狼王之一,甚至亲手咬断过冥启的尾巴尖。

冥启听到苍牙的声音,琥珀色的右眼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刻骨的恨意。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河谷的雨雾,精准地落在苍牙身上,像一条锁定猎物的毒蛇。

“违背禁令?”冥启嗤笑一声,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拜你所赐,苍牙。当年若不是你偷偷向其他狼王告密,说我藏匿了草原上稀有的雪灵芝,各族狼王怎会那么快联合起来对付我?”

他顿了顿,用爪子拍了拍身边的一匹狼。

那是一匹浑身布满伤疤的黑狼,体型不算特别高大,但异常结实,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精铁。他的左耳朵缺了一半,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耳廓,鼻子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疤痕,将原本应该对称的脸部扯得歪歪斜斜,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此刻正毫无焦点地乱瞟,嘴角却咧开着,露出一口被血渍染黄的獠牙,像是随时都在傻笑。

“这是疯劲。”冥启的声音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件物品,“当年我被驱逐时,在黑森林里遇到他。他原本是被族群抛弃的疯子,是我给了他一口饭吃,教会他怎么把那些看不起他的狼,一个个撕碎。”

疯劲听到“撕碎”两个字,浑浊的黄色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河谷对岸的苍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那笑声像是破风箱在拉扯,在雨雾中显得格外阴森:“撕……撕碎……好玩……”

冥启收回目光,再次扫过烈山和苍牙的营地,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像发现了肥肉的饿狼。“这三年来,我带着我的‘朋友们’,在黑森林和荒原里闯荡,杀过熊,斗过豹,什么恶仗没打过?”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炫耀的残忍,“现在,你们两败俱伤,云雾山这块肥肉,正好给我做嫁衣。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

“你做梦!”烈山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从岩石下站了起来,全身的红毛“唰”地炸开,瞬间膨胀了一圈,像一团重新燃起的火焰,在湿冷的雨雾中显得格外刺眼。他前腿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而再次裂开,鲜血顺着腿毛往下滴,滴在岩石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冥启,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暴怒的火焰,“一个被逐出草原的丧家之犬,也敢来云雾山撒野!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主人?”冥启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琥珀色的右眼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就凭你?凭你这匹连苍牙都打不过,还被山洪冲得像只落汤鸡的废物?”

他的话音未落,身体突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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