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劲看得更兴奋了。他喜欢看这种从挣扎到绝望的过程,喜欢听猎物的呜咽声从响亮变得微弱,喜欢感受生命在自己爪下一点点流逝的快感。这比撕碎他们更有趣,就像小时候在黑森林里,他会把抓到的兔子的腿一根根折断,看着它们在落叶堆里蹦跶,直到最后不动弹。
“你知道吗……”疯劲突然凑近那匹狼的耳朵,声音低得像耳语,“三年前,我在黑森林里抓到过一匹银灰色的小母狼……跟你一样,眼睛亮亮的,一开始也很能叫……”
他的爪子突然用力,按住了那匹狼的伤口,断骨摩擦的剧痛让对方猛地弓起身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后来……”疯劲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陶醉的残忍,“我把她的尾巴系在树枝上,看着她挣扎……她的毛真软啊,沾了血之后,像熟透的红果子……”
那匹联军狼的瞳孔猛地放大,恐惧像毒液一样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拼命扭动身体,想要躲开这匹疯子的折磨,却被疯劲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沾满血污的爪子,缓缓移向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呢……”疯劲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渍染黄的獠牙,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对方的眼皮上,“不如……挖出来看看?”
他的爪子越来越近,锋利的爪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匹狼的眼球。就在这时,一阵温热的液体突然喷溅在他的脸上。
是血。
那匹联军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用仅存的獠牙狠狠咬向疯劲的前腿。虽然咬得不深,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疯劲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哈哈!好!好!终于肯反抗了!这样才好玩!”
他没有立刻挣脱,反而低下头,用另一只爪子按住那匹狼的后颈,让他咬得更深。鲜血顺着疯劲的腿毛往下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绝望、愤怒和血腥的味道,比任何猎物的内脏都要美味。这种虐杀的快感,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兴奋。三年来被族群抛弃的屈辱,被其他狼嘲笑的愤怒,在这一刻,都随着爪下的挣扎和飞溅的鲜血,烟消云散。
“疯劲!”
一声冰冷的怒吼穿透了雨雾,像一盆冰水浇在疯劲头上。
冥启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战团边缘,暗炭色的毛发在混战中被扯得凌乱,独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怒火。他刚刚解决掉两匹苍牙的雪原狼,正准备指挥队伍包围苍牙的主力,却看到疯劲又在玩他那套虐杀的把戏。
“别玩了!”冥启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牵制住苍牙的左翼!他的冰原狼快冲破我们的防线了!”
疯劲不情愿地睁开眼,浑浊的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满,像个被打断游戏的孩子。他低头看了看爪下已经奄奄一息的联军狼,又瞥了一眼远处怒吼的冥启,最终还是松开了爪子。
“知道了……大王……”他嘟囔着,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又舔了舔脸上的血污,像是在品尝最后的甜点。
在转身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匹还在微弱抽搐的联军狼,突然抬起后腿,用尽全力,狠狠踩向对方的头骨。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雨雾中格外清晰。那匹狼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不动了,金色的眼睛圆睁着,定格在最后的恐惧里。
疯劲看着脚下的尸体,满意地咧了咧嘴,然后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蹦一跳地冲向苍牙的左翼。他的黑毛在雨水中飞扬,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留下一串歪斜的血爪印,像是在崖顶画下一道丑陋的涂鸦。
虐杀的游戏,暂时结束了。
但疯劲知道,这只是中场休息。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红石崖顶还有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那么多等待被“玩弄”的猎物。他的盛宴,还长着呢。
他舔了舔爪子上新鲜的脑浆,加快了脚步。远处,苍牙的冰原狼正与冥启的黑狼厮杀在一起,暗灰杂白与暗沉如炭的毛发绞缠,像一团滚动的乌云。疯劲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匹银灰色的母狼的族群里,有几匹狼正举着藤蔓盾牌,试图掩护苍牙撤退。
“嘿嘿……银灰色……”疯劲的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跟那个小的……一样软……”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了战团。爪牙挥舞,伤疤狰狞,在雨雾中掀起一阵新的血腥风暴。对他来说,这场战争不是为了地盘,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宴,而他,将是这场盛宴最疯狂的食客。
第十六章:苍牙的怒火
雨水混杂着血水,在红石崖顶汇成一道道蜿蜒的小溪,顺着岩缝往下流淌,在崖边悬挂成一条条血色的水帘。苍牙的暗灰杂白毛发早已被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左前爪伤疤在混战中被彻底撕裂,深可见骨的伤口里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岩石。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死死咬住了冥启的右耳,獠牙几乎要将那只耳朵连根拔起。剧烈的疼痛让冥启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暗炭色的身体猛地向后撞去,试图将苍牙甩开。但苍牙像一头发狂的蛮牛,死死钳住不放,四肢紧紧抱住冥启的身体,任凭对方如何撞击、撕咬,就是不肯松口。
“你不该回来的……”苍牙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杀意,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日曲卡容不下你这头嗜血的恶鬼,云雾山也一样!”
三年前,就是他带领族群,在日曲卡草原的边境堵住了冥启。那时候的冥启,虽然也凶狠,却还带着一丝对族群的敬畏。直到他发现冥启的洞穴里堆满了幼狼的骸骨,才知道这根本不是狼,是披着狼皮的恶魔。那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咬掉了冥启的半条尾巴,撕开了他后背的皮肉,才终于将他逐出草原。
他以为冥启早就死在了黑森林的某个角落,却没想到,三年后,这头恶鬼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一群亡命之徒,将战火烧到了云雾山。
“嗬……”冥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右耳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猛地低下头,用锋利的獠牙狠狠咬向苍牙的肩膀,“当年你把我赶出去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獠牙撕裂皮毛的声音清晰可闻,苍牙的肩膀瞬间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冥启的口鼻。但苍牙依旧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紧了,甚至开始左右摇晃脑袋,试图将冥启的耳朵彻底撕裂。
两匹狼王在湿滑的岩石上翻滚厮打,像两只被激怒的野猪。暗灰杂白与暗沉如炭的毛发绞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血和泪,只有爪牙碰撞的脆响和压抑的怒吼,在雨雾中回荡。
苍牙的左爪虽然受伤,却依旧狠戾。他忍着肩膀的剧痛,用尽全力将爪子插进冥启后背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他留下的印记,此刻再次被撕开,让冥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片土地……迟早是我的!”冥启的声音里带着疯狂的执念,他猛地发力,将苍牙压在身下,用膝盖顶住对方的伤口,“你和烈山……都得死!所有看不起我的狼……都得死!”
他低下头,琥珀色的右眼死死盯着苍牙冰蓝色的瞳孔,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贪婪,像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他的独眼空洞对着天空,雨水从空洞里灌进去,又顺着脸颊流下,仿佛在为这扭曲的命运哭泣,又像是在嘲笑——嘲笑苍牙的不自量力,嘲笑命运的轮回。
苍牙被压在身下,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冥启的体重远超于他,加上对方疯狂的发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左爪的伤口疼得像被火烧,肩膀的血还在不停地流,染红了身下的岩石。
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屈服。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冥启狰狞的脸,倒映着雨雾中厮杀的身影,倒映着那些为了守护家园而倒下的族人。
“休想……”苍牙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就算我死了……我的族人……也会把你碎尸万段……”
“那就一起死!”冥启怒吼着,用尽全力,试图将苍牙推向身后的悬崖。
悬崖就在三步之外,下面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只要再用一点力,这匹让他恨了三年的雪原狼王,就会像一块石头一样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冥启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的前爪已经抓住了苍牙的脖颈,只要再用力一推——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从斜刺里冲了出来!
那身影快得像一道光,带着破风的呼啸,狠狠撞在冥启的侧腹上。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冥启只觉得侧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被一块巨石砸中,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压在苍牙身上的力道也松了。
苍牙趁机猛地一翻身,从冥启身下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几步,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是风耳!
这匹年轻的白狼正趴在地上,右肩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塌陷着——显然是脱臼了。他的嘴角溢着鲜血,白色的毛发上沾满了泥污和血渍,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大……大王……”风耳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肩膀的剧痛,又重重摔倒在地,“您……您没事吧……”
冥启缓过神来,侧腹的疼痛让他怒火中烧。他看着地上的风耳,又看向苍牙,琥珀色的眼睛里迸射出疯狂的杀意:“找死!”
他转身就想扑向风耳,却被苍牙死死拦住。
“你的对手是我!”苍牙低吼着,再次扑了上来,左爪虽然受伤,却依旧带着凌厉的风声,拍向冥启的侧脸。
冥启被迫转身迎战,两匹狼王再次缠斗在一起。暗灰杂白与暗沉如炭的毛发在雨水中翻滚,爪牙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而风耳,还趴在地上,看着苍牙的背影,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他想再次冲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稍微一动,肩膀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但他没有放弃。他用左腿撑着地面,一点点地挪动身体,目光死死盯着战团中的冥启,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幼狮,等待着再次扑咬的机会。
雨还在下,冲刷着崖顶的血污,却冲不散两匹狼王的怒火,冲不散这场生死之战的惨烈。苍牙知道,今天要么将冥启彻底留在这里,要么,就和他一起坠入深渊。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退缩——为了族群,为了尊严,也为了三年前那场未决的恩怨。
第十七章:风耳的勇
风耳的右肩脱臼了。
钻心的疼痛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骨缝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肩胛骨与肱骨连接处的缝隙在扩大,原本应该咬合在一起的骨骼,此刻像两个分家的兄弟,各自为政,稍微一动,就发出“咯吱”的摩擦声。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战团中央,看着冥启那只带着伤疤的爪子,狠狠拍向苍牙的侧脸。暗灰杂白的毛发被打得翻飞,苍牙的身体踉跄着后退,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他的左爪伤口又被撕开了,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大王!”风耳嘶吼一声,用尽全力,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像一棵被狂风袭击的小树。脱臼的右肩无力地耷拉着,白色的毛发被血污染成了褐红色,看起来狼狈至极。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像两团跳动的火焰。
他是苍牙一手带大的。
三年前,他还是个刚断奶的幼崽,因为毛色是罕见的纯白,被族群里的其他狼嘲笑是“雪地里的杂种”。是苍牙把他护在身后,用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那些嘲笑者:“他是我看中的狼,谁敢再废话,就别怪我的爪子不客气。”
后来,是苍牙教他捕猎,教他战斗,教他如何在冰原的寒风中生存。他还记得第一次成功捕到一只雪兔时,苍牙用鼻子蹭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和:“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对风耳来说,苍牙不仅是大王,更是父亲,是兄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狼。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苍牙,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冥启!你的对手是我!”风耳嘶吼着,用仅有力气的左腿蹬地,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再次冲向冥启。
他知道自己不是冥启的对手。这头从黑森林里杀出来的恶鬼,身经百战,爪牙上沾过的血,比他喝过的水都多。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必须拦住冥启,必须给苍牙争取喘息的机会。
冥启正与苍牙缠斗,冷不防看到一道白影冲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他侧身躲过风耳的扑咬,顺势抬起后腿,狠狠踹向风耳的腹部。
“嘭!”
风耳像一个被踢飞的布偶,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重重撞在身后的岩石上。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溅在冰冷的岩石上,像一朵瞬间绽放的红梅。肋骨传来阵阵剧痛,他怀疑自己至少断了两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味道。
但他没有倒下。
他用左爪撑着地面,一点点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冥启,像一头不甘示弱的幼狼,对着强大的对手发出威胁的低吼。
“有我在……你别想伤害大王……”风耳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冥启被彻底激怒了。他没想到这匹断了一只胳膊的小狼,竟然还敢挑衅自己。他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杀意,一步步走向风耳,像一头走向猎物的雄狮。
“很好……”冥启的声音冷得像冰,“本来想留你一条命,让你看看你的大王是怎么死的。既然你这么着急送死,我就成全你!”
他猛地扑向风耳,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风耳下意识地抬起左爪去挡,却被冥启一把抓住手腕。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风耳的左爪关节被生生捏碎。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用脑袋狠狠撞向冥启的下巴。
冥启被撞得后退半步,怒火更盛。他反手抓住风耳的脖颈,将这匹年轻的白狼狠狠掼在地上。
“嘭!嘭!嘭!”
冥启用爪子按着风耳的脑袋,一下接一下地往岩石上撞。白色的毛发沾满了血污和碎石,原本明亮的黑色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身体的抽搐也越来越微弱。
“风耳!”苍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想冲过去,却被冥启带来的几匹黑狼死死拦住。
他眼睁睁看着风耳的身体彻底不动了,白色的毛发在血水中像一朵凋零的雪莲。那双曾经充满灵气的眼睛,此刻圆睁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
“不——!”苍牙的怒吼响彻山谷,暗灰杂白的毛发炸开,左前爪的伤疤迸裂出更多的血,与雨水汇成小溪。
冥启松开爪子,站起身,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像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苍牙,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冥启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下一个,就是你。”
苍牙看着风耳的尸体,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滔天的怒火。那怒火吞噬了疼痛,吞噬了恐惧,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他猛地推开身边的黑狼,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朝着冥启扑了过去。
雨还在下,冲刷着崖顶的血污,却冲不散苍牙心中的仇恨。这场战争,注定要以血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