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点点头。他知道苍牙说的是冥启——就算是敌人,就算斗了半生,也该有个归宿,不该让他在崖下的云雾里飘着,成了无主的孤魂。
“还有黑爪。”黑石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带着刚哭过的沙哑,“我想把我哥也埋在这儿,跟他……跟他做个伴。不管怎么说,他们斗了一辈子,也算是老相识了。”
没人反对。黄尘蹲在地上,用爪子抹了把脸,没说话,算是默认。芸娘抱着云豆,轻轻点了点头——黑爪虽然是冥启的手下,却从没主动伤害过幼崽,上次围竹林时,他还偷偷放走了两匹抱着幼崽的母狼,也算条有底线的狼。
黄尘走到崖边,看着底下翻涌的云雾,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是压抑的呜咽,像受了委屈的小狼。那三匹之前放下爪子的年轻狼也跟着低下头,耳朵耷拉着,尾巴夹在腿间——不管冥启多狠,不管他们多怕他,终究是他们曾经认过的王,是那个曾经拍着胸脯说“有我在,黑风口就塌不了”的领袖。
芸娘抱着云豆,走到萧河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她的爪子很暖,带着刚抱过幼崽的温度:“走吧。天快黑了,该安排人找尸骨了,也该回去看看竹林的幼崽了。”
萧河回头,看见云豆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小爪子伸过来,软乎乎地摸了摸他的脸。小家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身边的狼气氛不对,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萧河心里一暖,那点堵着的闷意散了些,他点了点头:“嗯,走。”
风还在吹,落叶还在飘。中央平原上的枯树静静立着,枝桠伸向天空,像在默默见证一场落幕。冥启死了,他的野心,他的恨,他的不甘,他的骄傲,都随着那声嚎叫,坠进了深渊,被云雾吞没。
只是萧河总觉得,那声嚎叫还在耳边响,像黑风口最后的叹息,又像一句没人听懂的告诫,提醒着所有狼——野心是把双刃剑,能伤人,也能焚己,刀出鞘前,得先看看自己的手,能不能握得住那份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