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第二章

季昀开始频繁地在画室遇见顾明城。

有时他推开门，会看见那人倚在落地窗前调试显微镜，白大褂下摆沾着不知名的荧光粉末。顾明城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存在，转头时镜片反射的冷光会短暂地刺痛季昀的眼睛。

"今天带了蓝莓慕斯。"顾明城将纸盒推到他面前，"研究所新来的实习生烤的，说是能缓解焦虑。"

季昀用叉子戳开蛋糕表层，深紫色的果酱缓缓渗出。他想起母亲生前最爱做的蓝莓派，想起她总是哼着歌将派皮捏成花朵形状。那天的蓝莓派还摆在餐桌上，母亲却永远停在了地下车库的水泥地上。

"又在发呆？"顾明城抽走他手中的叉子，将一块蛋糕送进自己嘴里，"甜度刚好，要不要尝尝？"

季昀下意识张嘴，却见对方将沾着奶油的叉子转了个方向，用叉柄轻轻点了点他的唇。顾明城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这里沾到颜料了。"

他的指尖擦过季昀的唇角，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季昀闻到了他指间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蓝莓的甜腻气息，像某种危险的致幻剂。

画室的日光灯突然闪烁起来。季昀抬头时，看见顾明城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仿佛一只展翅的猛禽。他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声。

"又头疼了？"顾明城的声音忽远忽近，"我这里有特效药。"

季昀看着他从白大褂口袋取出一个银色药盒，里面躺着几颗淡蓝色的药片。他记得这种药，自从认识顾明城后，对方总会在关键时刻递给他一颗。

"张嘴。"顾明城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乖。"

药片在舌尖化开，苦涩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甜。季昀感觉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他看见顾明城摘下眼镜，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野兽般的幽光。

"你知道吗？"顾明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父亲死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季昀猛地睁大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画室的长椅上。顾明城坐在他身边，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梳理他的额发。

"做噩梦了？"他的声音依然温柔，"你刚才一直在喊妈妈。"

季昀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软得不像自己的。顾明城将他按回长椅，指尖滑过他的颈动脉："别动，药效还没过。"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季昀感觉顾明城的呼吸越来越近，温热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畔："小铃铛在发光呢。"

他低头看去，发现颈间的翡翠铃铛正发出幽蓝的荧光。干枯的蓝花楹在铃铛里舒展花瓣，仿佛获得了新的生命。

"你知道吗？"顾明城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这种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季昀感觉意识逐渐涣散，耳边只剩下顾明城低沉的呢喃："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看见顾明城从白大褂口袋取出一枚怀表。表盘上的指针逆时针旋转，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那是父亲生前最珍爱的百达翡丽，表盘背面刻着母亲的名字。

月光下，顾明城的笑容温柔得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