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撑开伞往家走时，雨丝正斜斜地织着，把路灯的光切成细碎的片。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速写本，封面被雨水浸得发皱，像片吸饱了水的海绵。
指尖划过最后一页那句“想画一个不会断鞋带的11号”，铅笔字迹被晕开后，反而显得更清晰，像用刻刀刻在纸上。他突然想起刘耀文说“教练骂我”时的样子，嘴角扯着笑，眼里却像蒙着层雾，比雨幕还沉。
伞沿的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速写本的封面上。马嘉祺慌忙把本子往怀里拢了拢，却在扉页发现片干枯的梧桐叶，叶脉间还沾着点灰蓝色的颜料，和刘耀文马克笔的颜色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夹进来的？”他对着叶子小声嘀咕，指尖抚过叶尖的缺口，像触到道没愈合的伤口。
路过文具店时，马嘉祺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货架上的鞋带五颜六色，他的目光却停在深蓝色那卷上——和刘耀文画布上的底色一样，沉静里藏着点不肯熄灭的光。
付账时，老板娘笑着说：“这颜色少见哦，年轻人都爱鲜亮点的。”
马嘉祺没说话，指尖捏着那卷鞋带，突然想起画室里那幅未完的画。被深蓝色覆盖的11号，边缘渗着道白光，像乌云里漏出的月亮。
雨停时，他刚好走到教学楼后的篮球场。月光把篮筐的影子拉得很长，地面的积水里浮着片梧桐叶，被风吹得打转转。
马嘉祺蹲下身，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像个被按在模具里的标本。他突然解开领口的扣子，扯松了点，学着刘耀文的样子把外套搭在肩上，动作僵硬得像台生了锈的机器。
“有点傻。”他对着水面笑了笑。
回到家，马嘉祺把那卷深蓝色鞋带铺在桌上，借着台灯的光，笨拙地学着系蝴蝶结。试了三次才系出个像样的结，像只展翅的蝶停在指尖。
他拿起速写本，翻到刘耀文画的雨景那页。窗边的人影被他用白色铅笔补了点光，落在头发上，像撒了把碎星星。画完才发现，那人影的手边多了支马克笔，笔帽没盖，颜料在纸上洇出小小的灰蓝色，像滴没忍住的眼泪。
台灯的光落在纸页上，把字迹烘得暖暖的。马嘉祺摸了摸口袋里那块碎橡皮，边缘还沾着点橙色颜料，是刘耀文画笑脸时蹭上的。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他对着速写本上的小人想。至少，得让11号的鞋带在阳光下晒得暖暖的，让那个没画完的笑脸，能真正弯起来。
窗外的月亮移到了树梢，把光洒在桌上的深蓝色鞋带上，像条通向某个地方的路。马嘉祺合上速写本，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得像雨落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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