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把篮球场晒得发烫,马嘉祺站在看台入口时,听见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混着欢呼声涌过来,像锅沸腾的热水。
他手里捏着那颗彩色纸星星,边角被体温烘得发软,里面的小纸条硌着掌心,像块藏不住的糖。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很快就锁定了球场上那个穿11号球衣的身影——刘耀文正在热身,白色球衣被汗水浸得半透,深蓝色的鞋带在脚踝处跳着,像只振翅的蝶。
“班长,这儿!”贺峻霖在看台中间挥着手,身边的严浩翔正往嘴里塞着薯片,咔嚓声脆得像踩碎了阳光。
马嘉祺走过去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刘耀文转。他拍球的动作比上次流畅了许多,右手食指的创可贴换成了透明的,在阳光下泛着光,却没再沾颜料,干净得像片新叶。
“转学生今天状态可以啊!”严浩翔咽下薯片,指着球场,“你看那运球,比上周野多了!”
马嘉祺没说话,看着刘耀文起跳投篮的瞬间——手腕轻轻一抖,篮球划出道漂亮的弧线,空心入网。阳光落在他扬起的下巴上,亮得晃眼,和那天友谊赛时一模一样,却又多了点什么,像蒙尘的镜子被擦亮了。
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时,刘耀文突然往看台这边看了眼,目光精准地落在马嘉祺身上。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转身冲进球场,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道正在生长的光。
马嘉祺的指尖在星星上捏出了褶皱,突然想起昨晚走廊里的对话——刘耀文抱着球鞋,眼睛亮晶晶地问“你会来的吧”,声音里的期待像要漫出来。
第一节快结束时,对方球员故意撞了刘耀文一下,他踉跄着后退,右脚的鞋带松了半截,像条没系好的尾巴。
“小心!”马嘉祺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被淹没在欢呼声里。
刘耀文却像听见了似的,弯腰快速系好鞋带。那个蝴蝶结在阳光下闪了闪,系得和马嘉祺昨晚系的一模一样,紧得没留一丝空隙。
“可以啊,转学生还会系这么骚的鞋带?”贺峻霖吹了声口哨,被严浩翔塞了片薯片堵住嘴。
中场休息时,刘耀文抱着篮球往看台跑,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球衣的11号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他把脸凑到马嘉祺面前,呼吸带着运动后的热气,像杯刚泡好的茶。
马嘉祺慌忙递过矿泉水,瓶盖没拧开,被刘耀文一把夺过去,用牙咬开,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淌,滑过下巴,滴在马嘉祺的手背上,烫得像颗小火星。
“看我等会儿绝杀。”刘耀文抹了把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给你画成画,挂在美术室最显眼的地方。”
没等马嘉祺回应,他就被严浩翔拽着跑回球场,深蓝色的鞋带在地上拖出道残影,像句没说完的承诺。
最后三分钟,比分咬得很紧,只差一分。刘耀文带着球突破防线,对方两个球员夹击过来,他猛地变向,却被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我靠!”贺峻霖猛地站起来,薯片撒了一地。
马嘉祺的心跳瞬间停了,手里的星星被捏得变了形。他看见刘耀文趴在地上没动,右手按着膝盖,指节泛白。周围的欢呼声静了下去,只剩下篮球滚在地上的咚咚声,像敲在心上的鼓。
就在裁判要吹暂停时,刘耀文突然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处的裤子磨破了个洞,露出点泛红的皮肤,像朵倔强的花开在布料上。
“继续。”他对着队友喊,声音有点哑,却带着股不肯认输的劲。
最后十秒,球又传到刘耀文手里。他带球冲到三分线外,起跳的瞬间,马嘉祺看见他右脚的鞋带又松了,在风里飘着,像根随时会断的弦。
时间仿佛变慢了。他看见刘耀文手腕一抖,篮球脱手而出;看见对方球员扑过来的影子;看见刘耀文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还是站稳了,低头看了眼松掉的鞋带,突然笑了。
“唰——”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和终场哨声同时响起。
全场沸腾了。队友们扑过来抱住刘耀文,把他往天上抛,白色球衣在人群里起伏,像只挣脱了束缚的鸟。
马嘉祺站在看台上,手里捏着那颗被汗浸湿的星星,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看着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的11号,突然明白刘耀文那天在雨里说的“想画一个不会断鞋带的11号”是什么意思——不是鞋带不会断,而是就算断了,也有勇气系好再跑。
散场时,人群渐渐散去,阳光把球场晒得暖洋洋的。刘耀文抱着奖杯往这边走,球衣上的11号被汗水浸得发深,像块吸饱了光的布。
“喂,班长。”他站在看台底下,仰着头笑,“画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马嘉祺低头,看见他右脚的鞋带依旧松着,却没再系,任由那截深蓝色的带子在风里飘着,像条自由的尾巴。
“好啊。”他走下台阶,把那颗星星递过去,“这个还你。”
刘耀文却没接,只是拽着他的手腕往美术室跑。阳光在两人身后拉出两道影子,紧紧挨在一起,像株并蒂的向日葵。
马嘉祺的指尖被他拽得发烫,突然想起画室里那幅未完的画。或许有些作品,从来就不需要完成,因为最好的一笔,正在此刻的阳光里,慢慢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