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打烊的铃声响起时,刘耀文才发现自己和马嘉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快两个小时。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马克笔被马嘉祺攥在手里,灰蓝色的笔帽被摩挲得发亮,像块藏着心事的石头。
“该……回去了?”刘耀文率先打破沉默,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腿,发出“咚”的一声,像在空旷的房间里投下颗石子。他的耳尖红得发烫,刚才马嘉祺那句“画了七年的未完待续”还在耳膜里打转,比警笛的声音还清晰。
马嘉祺“嗯”了一声,起身时却被椅子腿勾住了白大褂的下摆,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半步,刚好撞进刘耀文怀里。鼻尖蹭过对方警服的领口,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混着阳光的味道,像七年前美术室里,晒在画架上的画布气息。
刘耀文的手僵在半空,想扶又不敢,指尖在离马嘉祺后背几厘米的地方悬着,像只犹豫的鸟。直到马嘉祺站稳了退开,他才猛地收回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的汗把布料浸出浅淡的印子。
“我送你。”两人又同时开口,说完都愣住了,随即像高中时抢着擦黑板那样,默契地笑了起来。
晚风把街道吹得很静。路灯的光落在两人之间,拉出两道并排的影子,时而靠近,时而分开,像在跳一支笨拙的舞。刘耀文几次想牵马嘉祺的手,指尖都在快要碰到时缩回来,最后索性把双手插进警服口袋,却摸到了那个篮球挂件——不知何时被马嘉祺塞了回来,还在上面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和他系鞋带的手法一模一样。
“那个……”刘耀文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滚到马嘉祺脚边,“你说的‘未完待续’……”
“就是你想的那样。”马嘉祺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他停下脚步,转身时,后颈的痣在路灯下若隐若现,像片藏在夜色里的叶,“七年里画的所有篮球场,角落里都有个穿白大褂的影子,只是以前不敢画得太清楚。”
刘耀文的心脏突然跳得飞快,像被按了快进键的鼓点。他想起马嘉祺画筒里那幅阳光小学的画,白大褂口袋里的篮球,原来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意,早就把“喜欢”两个字写得明明白白,只是他迟钝了七年才看懂。
走到医院宿舍楼下时,马嘉祺突然抬头,目光撞进刘耀文的眼里。那里有比手术灯更亮的光,比七年前樱花道上的期待更沉的东西,像酝酿了整夜的晨露,终于要落在花瓣上。
“我明天……”刘耀文的喉结动了动,“可以来接你上班吗?”
“可以。”马嘉祺的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像幅刚完成的素描,“我煮早饭。”
告别说了三遍,两人却都站在原地没动。刘耀文看着马嘉祺转身要进楼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地喊了句:“马嘉祺。”
马嘉祺回过头的瞬间,被一股力道轻轻拽住了手腕。刘耀文的动作很生涩,带着点少年人的莽撞,把他拉近时,自己的呼吸先乱了套,像跑完三千米的新兵。
“我还没说……”刘耀文的额头抵着他的,鼻尖的热气混在一起,“我也是。”
七年里追过的每条街,抓过的每个歹徒,每次出任务前摸过的旧篮球,其实都藏着句没说出口的“我想你”。只是以前没勇气承认,直到此刻看着马嘉祺眼里的自己,才明白那些汹涌的情绪,早就该有个归宿。
马嘉祺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他能感觉到刘耀文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在微微发抖,虎口的枪茧蹭过皮肤,带来有点痒的触感,却让人莫名安心。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路灯的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晕开的水墨画。刘耀文低头时,鼻尖不小心碰到马嘉祺的唇角,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漾开圈圈涟漪。两人都僵住了,空气里突然弥漫开咖啡和消毒水混合的、属于彼此的味道。
下一秒,刘耀文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微微侧头,把那个迟了七年的吻,轻轻印在了马嘉祺的唇上。
很轻,像羽毛落在雪上,带着点少年人的笨拙和小心翼翼。马嘉祺的唇瓣有点凉,像刚喝过的冰水,却在被触碰的瞬间,慢慢染上了温度。刘耀文的小虎牙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唇,像七年前那个留下浅浅牙印的午后,时光突然在这里打了个结,把过去和现在系在了一起。
马嘉祺的手慢慢抬起,指尖穿过刘耀文的指缝,轻轻扣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窜过,把七年里所有的等待、犹豫、思念,都融进了这个安静的吻里。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刘耀文看着马嘉祺泛红的眼角,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偷吃到糖的小孩,紧张又雀跃。“我……”
“明天早点来。”马嘉祺打断他,指尖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11号,“粥要凉了。”
刘耀文“嗯”了一声,看着马嘉祺转身走进宿舍楼,直到那道白大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像个温柔的印记。
晚风里带着樱花的淡香,像七年前那个早晨从未走远。刘耀文低头看着自己和马嘉祺交握过的手,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篮球场上投进了制胜的一球。
原来有些初吻,哪怕迟到七年,也依然能像第一次心动那样,让整个世界都变成明亮的模样。就像此刻口袋里的篮球挂件,在夜色里闪着微光,像颗终于找到轨道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