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手术排期表上,被红笔圈出了个小小的笑脸。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遇到值得纪念的日子,就用马克笔在空白处画点什么。今天的笑脸旁边,还添了个迷你篮球,和刘耀文送的挂件一模一样。
护士站的小姑娘们窃窃私语:“马医生今天心情超好,连给实习生讲病例都带笑。”他确实高兴,早上刘耀文来送早餐时,把保温桶的提手都系成了蝴蝶结,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却让他握着手术刀的手,都带着点微不可察的暖意。
下午的门诊格外忙。最后一个病人离开时,夕阳已经把诊室的窗户染成了橘色。马嘉祺整理病历夹时,听见门口传来沙哑的声音:“医生,能帮我换下药吗?”
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袖口沾着点油污,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他递过来的诊疗单上,写着“腹部外伤”,是上周来处理过的刀伤,马嘉祺没多想,转身去拿消毒用品。
“疼吗?”他一边拆纱布,一边轻声问,指尖的动作和给刘耀文处理伤口时一样轻柔。
男人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马克笔——灰蓝色的笔帽,是刘耀文提过的那支。上周在看守所,他透过铁窗看见刘耀文来探视,手里转着的就是这支笔,旁边还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眉眼温和得刺眼。
“听说你是刘耀文的朋友?”男人突然笑了,笑声像砂纸摩擦木头,“他把我弟弟送进了监狱,我总得‘报答’一下。”
马嘉祺的动作猛地顿住。消毒水的味道里,突然混进浓重的铁锈味——男人不知何时攥着把折叠刀,刀刃上的寒光映在他惊愕的瞳孔里。他想呼救,却被死死捂住了嘴,刀尖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侧腰。
剧痛袭来时,马嘉祺的第一反应是护住口袋里的马克笔。那是刘耀文特意找贺峻霖刻了字的,笔帽内侧藏着个小小的“11”,像他们之间的秘密。
男人松开手时,他已经疼得站不住,扶着诊床滑坐在地。白大褂的下摆被血浸透,像朵突然绽开的红玫瑰,在橘色的夕阳里,显得格外刺眼。他看见男人踉跄着跑出门,嘴里还在咒骂:“让你帮刘耀文那个混蛋!”
意识模糊的前一秒,马嘉祺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抖得厉害,却精准地按到了刘耀文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片要飘走的叶:“刘耀文……我在诊室……”
刘耀文赶到时,警戒线已经拉起。他推开围观的人群,看见护士抱着染血的白大褂在哭,那上面还沾着片灰蓝色的笔帽碎片——是他刻了“11”的那支马克笔。
“人呢?”他的声音像结了冰,警服的领口被攥得变了形。
“进手术室了,马医生他……”护士长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推开。
手术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刘耀文靠在墙上,指尖的枪套被冷汗浸透。他想起早上离开时,马嘉祺站在宿舍楼下,白大褂被风吹得扬起,笑着说“晚上给你炖排骨汤”;想起阳光小学的球场上,马嘉祺画里的两个身影,警服和白大褂挨得那么近。
贺峻霖和严浩翔赶来时,看见他正盯着手术室的门,眼神空洞得像口深井。“我们查了,”贺峻霖把资料拍在他面前,“是张彪,上个月你抓的盗窃团伙主犯,他弟弟在狱中自杀了,把账算到了你头上。”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摸出对讲机,声音冷得像冰:“全市搜捕张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个小时后,红灯熄灭。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摇了摇头:“刀伤很深,伤到了肾脏,失血过多,还在抢救。”
刘耀文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扶住墙壁,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突然想起马嘉祺给他处理胳膊上的擦伤时,总说“别这么拼命,我会担心”。那时他只当是玩笑,此刻才明白,那句“担心”里,藏着比手术刀更重的分量。
他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像尊沉默的石像。警服上的肩章被蹭掉了漆,却依然挺直,像他每次出任务时的背影。只是这次,他护得住满城的灯火,却护不住那个在诊室里,为他藏着支马克笔的人。
凌晨的走廊很静,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回荡。刘耀文看着病床上的马嘉祺,侧腰的绷带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却还皱着眉,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轻轻握住马嘉祺没插针管的手,掌心的枪茧蹭过对方微凉的皮肤,像在传递点温度。“别怕,”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我在这,等你醒了,我们去阳光小学,把那幅画画完。”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马嘉祺的脸上,给他苍白的轮廓镀上了层金边。刘耀文突然发现,他侧腰的血迹在白大褂上晕开的形状,像颗破碎的星,却在晨光里,透着点微弱的希望。
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报复,像块巨石投进了他们刚刚平静的生活。但只要监护仪的滴答声还在,只要马嘉祺的手还有温度,他就会像当年追歹徒那样,死死守着这份希望,直到那个穿白大褂的人,重新对他露出带着笑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