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玻璃窗外，刘耀文站了整整三天。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空气里的沉默，马嘉祺的睫毛始终没动过，侧脸在蓝光里显得格外脆弱，像件易碎的瓷器。
第四天清晨，护士长匆匆跑来，手里的病历夹差点脱手：“马医生的母亲……在住院部抢救，急性心衰！”
刘耀文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马嘉祺提过母亲的心脏一直不好，当年放弃画画选择医学，就是为了能守在母亲病床前。此刻两张病危通知单，像两座压在心头的山，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他跑向住院部时，警服的裤脚扫过走廊的椅子，带起片消毒水的雾。马母的病房外，主治医生正摘下口罩：“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手术，但家属签字……”
“我签。”刘耀文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是他……家属。”
签下名字的瞬间，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小的洞。他想起马嘉祺画过的全家福，角落里的母亲总是笑着，手里握着颗红苹果，像在守护什么珍贵的东西。此刻手术同意书上的字迹，却重得像要划破纸张。
两个手术室的红灯，在医院的长廊两端同时亮着，像两颗悬在半空的泪。刘耀文在中间来回踱步，警帽被他攥得变了形，帽檐下的眼睛布满血丝，像头困在牢笼里的兽。
贺峻霖带来换洗衣物时，看见他正对着ICU的玻璃发呆，指尖在玻璃上画着小小的11号，雾汽模糊了轮廓，像幅未完成的素描。“张彪抓到了，”贺峻霖的声音很轻，“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拒捕时伤了自己，现在在看守所。”
刘耀文没回头，只是盯着马嘉祺插满管子的手：“阿姨那边……怎么样？”
“主刀医生是丁程鑫的岳父，业内权威，”贺峻霖递过杯热水，“会没事的。”
水在手里慢慢变凉。刘耀文想起马嘉祺曾说，母亲总念叨“等我好了，就去阳光小学看看你画的球场”。那时他只当是句寻常的期许，此刻才明白，有些等待，藏着两代人的牵挂。
傍晚时分，马母的手术室红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染着汗的口罩：“手术成功，但还在危险期，要看今晚的情况。”
刘耀文刚松了口气，ICU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地响起。他疯了似的冲回去，看见护士们围在马嘉祺床边，监护仪上的曲线变成条直线，像根突然绷断的弦。
“马嘉祺！”他拍打着玻璃，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穿不透那层薄薄的屏障。直到医生按下除颤仪，马嘉祺的身体猛地弹起，曲线才重新跳动，像条挣扎着回到水面的鱼。
深夜的走廊只剩下他一个人。刘耀文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长椅上，左手边是昏迷的马嘉祺，右手边是病危的马母，他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哨兵，守着两座摇摇欲坠的城。
不知过了多久，他摸出手机，翻到马嘉祺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停留在三天前，是张阳光小学的照片，配文：“等一个晴天。”下面有刘耀文的评论：“我陪你。”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他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条语音，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谁：“马嘉祺，阿姨在等你醒，我也在。你画的晴天，不能只有一半。”
语音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ICU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刘耀文猛地抬头，看见马嘉祺的睫毛颤了颤，像只即将展翅的蝶。监护仪的滴答声变了节奏，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反而像颗慢慢复苏的心脏，在寂静里敲出微弱的希望。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马母的病房也传来好消息——各项指标趋于稳定，脱离了危险期。刘耀文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两端病房的灯光次第调暗，突然觉得这漫长的黑夜，终于透出了点微光。
他回到ICU窗外，看见马嘉祺的手指动了动，像在寻找什么。刘耀文把掌心贴在玻璃上，对着里面的人轻声说：“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去看阿姨，去画完那幅晴天。”
阳光穿过玻璃，在马嘉祺的手背上投下片温暖的光斑，像个温柔的承诺。刘耀文知道，这场双病房的守望还没结束，但只要心跳还在，等待就有意义——就像马嘉祺画笔下的未完待续，总会在某个清晨，被阳光重新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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