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睁开眼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落得簌簌响。监护仪的声音变得柔和,不再是尖锐的警报,像首终于找到节奏的歌。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片温热的皮肤——刘耀文趴在床边睡着了,警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上淡淡的疤痕,是上次为护他留下的。
“刘耀文。”他的声音很轻,像怕吹散了这半个月的寂静。
刘耀文猛地惊醒,眼里的血丝瞬间聚成焦点,手忙脚乱地去按呼叫铃,却被马嘉祺拉住。“别吵,”马嘉祺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我妈……怎么样?”
“好多了,昨天还吃了半碗粥。”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难掩雀跃,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再观察几天就能转普通病房。”
阳光透过纱窗,在被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马嘉祺看着刘耀文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昏迷中模糊的片段——有人在他耳边反复说“别怕”,声音里的颤抖比监护仪的震动更清晰,像根牵着他不让坠落的线。
“你守了很久?”
“不久。”刘耀文避开他的目光,去整理床头柜上的苹果,却把果盘碰倒了,苹果滚了一地,像颗颗慌乱的心跳。
马嘉祺笑了,牵动了侧腰的伤口,疼得嘶了声,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他想起七年前那个总爱脸红的少年,如今穿着警服,却还是会在撒谎时手足无措,像幅被时光温柔保存的画。
转去普通病房的那天,马母由护工推着来看他。老太太的气色好了很多,握着马嘉祺的手时,目光在刘耀文身上转了圈,突然笑了:“小刘啊,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把老骨头……”
“阿姨您别这么说。”刘耀文的耳尖红了,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没拿稳——里面是他学了三天的玉米排骨汤,汤面上的油花被撇得干干净净,像他此刻小心翼翼的心情。
马母看着两个年轻人笨拙的互动,突然拍了拍马嘉祺的手背:“我这病拖累你这么多年,现在好了,该想想自己的事了。”她的目光落在刘耀文身上,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小刘是个靠谱的孩子,妈看得出来。”
刘耀文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保温桶的提手被攥得发烫。他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从第一次在医院见到马母,就想告诉她“我会照顾好他”,却总觉得时机未到,直到这场生死考验后才明白,有些承诺,经不起再等。
马嘉祺转去普通病房的第二周,能下地慢慢走了。刘耀文扶着他在花园散步时,梧桐叶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像枚天然的印章。“马嘉祺,”刘耀文突然停下脚步,语气认真得像在宣读逮捕令,“我们订婚吧。”
马嘉祺的脚步顿住,侧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口的震颤。他看着刘耀文眼里的坚定,那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经历过失去后,想要牢牢抓住的迫切,像握住救命稻草的手,却温柔得让人想哭。
“你这是……求婚?”他故意逗他,指尖在刘耀文掌心挠了挠。
“是请求。”刘耀文从警服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打开时,里面没有钻戒,只有枚银质的戒指,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篮球,篮球中间嵌着颗红星,像警徽的缩影,“我知道有点仓促,但我怕……”
怕意外来得比明天快,怕好不容易抓住的手再次松开。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被马嘉祺轻轻按住了嘴唇。“我愿意。”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因为你怕,是因为我也想。”
他想起刘耀文在双病房外守望的身影,想起那些藏在画里的篮球和白大褂,原来有些心意,早在时光里长成了参天大树,只等一场雨,就能结出果实。
刘耀文把戒指戴在他无名指上时,指尖在微微发抖。银环贴着皮肤的温度,比任何誓言都更实在,像个终于合上的句点,却又像新段落的开始。
“等你好了,我们去民政局。”刘耀文的额头抵着他的,声音里的雀跃藏不住,“还要去阳光小学,把那幅画画完,画里的人要戴上戒指。”
“还要请贺峻霖他们吃饭。”马嘉祺补充道,指尖在他戒指对应的位置画了个圈,“让严律师做证婚人,他说话最有分量。”
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像在为这场迟来的约定鼓掌。刘耀文扶着马嘉祺慢慢往回走,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像两株缠绕生长的植物,终于在历经风雨后,找到了并肩的姿态。
病房的窗户敞开着,风带来远处篮球场的声音,混着护士站的笑声,像首热闹的背景乐。马嘉祺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阳光把银面照得发亮,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的坎,那些迟到了七年的告白,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就像这枚戒指,不大,却刚好能圈住彼此的心跳,再也不会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