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教室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家长们陆续落座,窃窃私语声像被风吹动的落叶,轻轻拂过空气。马嘉祺站在讲台上整理家长会材料,目光不经意扫过最后一排——刘耀文坐在那里,穿着件深灰色的夹克,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捏着支笔,指尖在笔记本边缘轻轻摩挲。
这是刘耀文第一次来开家长会。之前要么是部队有任务,要么是托张阿姨代劳,刘耀武的周记里总写“希望哥哥能来一次”,字里行间藏着小小的期待。
“马老师,我哥说这次一定来!”早上刘耀武进教室时,特意举着本崭新的笔记本,“他说要记满老师说的话。”
马嘉祺清了清嗓子,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他开始汇报班级情况,说到学习进度时,目光落在刘耀武的座位上——小男孩坐得笔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又时不时偷偷回头看一眼最后一排的刘耀文,嘴角藏不住笑意。
“……刘耀武同学这学期进步很大,”马嘉祺翻到成绩单,声音里带着笑意,“尤其是书写,比刚开学时工整了不少,周记也写得很认真,经常提到家里的向日葵,看得出来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家长们发出善意的笑声。马嘉祺抬眼时,正好对上刘耀文的目光。对方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见他看过来,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那眼神很温和,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审视,也不像分别时的仓促,倒像阳台上那盆盛开的向日葵,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自由提问环节,有家长问起如何培养孩子的专注力。马嘉祺正回答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刘耀文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教室里却格外清晰。
等他解答完问题,刘耀文忽然举手。动作不算标准,却很认真,像个被点名的学生。
“马老师,”他站起身,声音清晰地传遍教室,“耀武写作业还是容易分心,除了您说的定时训练,还有别的办法吗?”
教室里静了静,有家长偷偷打量他——大概是觉得这位家长的提问比老师还专业。马嘉祺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了不少字,刚才自己说的每一条建议都被圈了出来。
“可以试试让他边写边读题,”马嘉祺想了想,“或者把作业分成小块,每完成一块就给他点小奖励,比如……允许他去看看向日葵。”
刘耀文点点头,认真地把这句话记下来,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耀武喜欢的草莓糖”。马嘉祺看着他低头写字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恍惚——那个曾经把作业本扔在泥地里的男人,如今正为孩子的学习细节如此用心,像块被打磨过的玉石,褪去了粗糙的外壳。
家长会结束后,家长们陆续离开。刘耀文收拾笔记本时,刘耀武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哥,马老师夸我了!”
“听见了。”刘耀文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转向正在整理材料的马嘉祺,“马老师,方便耽误您几分钟吗?”
“当然。”马嘉祺把教案放进抽屉,“是关于耀武的学习?”
“是,也不全是。”刘耀文拉着刘耀武在讲台旁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个小袋子,“上次说的向日葵种子,我托战友从老家寄了些优质品种,您看看合适吗?”
袋子里装着饱满的黑色种子,比市面上卖的颗粒更大。“爷爷说这种抗倒伏,适合咱们这儿的气候。”他解释道,指尖捏着袋口,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想请您帮忙看看。”
“很合适。”马嘉祺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每次不经意的触碰那样,带着点微麻的暖意,“等下周天气好,我们可以带着耀武一起种。”
“好。”刘耀文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很明显,却比任何时候都柔和,“还要麻烦您指导。”
刘耀武在旁边摆弄着讲台角落里的粉笔,忽然抬头说:“哥,马老师,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像我画的那幅画。”
两人都愣了愣。马嘉祺想起那幅三个小人的画,穿军装的和举画笔的站在两边,中间是捧着向日葵的自己。他看向刘耀文,对方也正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被阳光晒化的糖,慢慢漾开。
“耀武的画确实很好。”马嘉祺先开了口,掩饰住心里的悸动,“有时间可以参加学校的美术比赛。”
“他说想让你当指导老师。”刘耀文看着他,目光坦诚,“我说要问过马老师的意见。”
“我很乐意。”
夕阳透过窗户斜照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黑板上,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剪影。刘耀文看着马嘉祺低头和刘耀武讨论画画细节的样子,忽然觉得,所谓的家,或许就是这样——有需要守护的人,有共同期待的事,有愿意为之停留的目光。
离开教室时,刘耀武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背着的书包上,向日葵挂坠在夕阳里闪着光。刘耀文和马嘉祺走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说上几句话,关于孩子,关于种子,关于即将到来的冬天。
没有人提起那些漫长的等待,也没有说破那些藏在目光里的情愫。就像埋下的向日葵种子,在看不见的土壤里悄悄扎根,等待着春天到来时,自然而然地破土而出。
家长会的余温还留在教室里,黑板上的板书还没擦去,最后一排的椅子上,仿佛还留着那个挺拔的身影。马嘉祺站在讲台前,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忽然觉得,这个深秋比往年更暖,大概是因为有了期待的种子,和愿意一起等待花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