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清晨推开窗时,院子里的香樟树已经裹上了层白霜。马嘉祺裹紧大衣往学校走,远远看见校门口停着辆熟悉的越野车,刘耀文正站在车边,给刘耀武系围巾。
小男孩脖子上围着条橙黄色的围巾,像朵小小的向日葵,他蹦蹦跳跳地往教学楼跑,经过马嘉祺身边时喊了句“马老师早”,围巾梢扫过马嘉祺的手背,带着点绒绒的暖意。
“马老师。”刘耀文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条深灰色的围巾,“刚在楼下买的,看您好像没戴围巾。”
马嘉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实忘了。“谢谢。”他接过围巾时,指尖触到刘耀文的手腕,对方的袖口卷着,露出小臂上道浅浅的疤痕——大概是在部队留下的新伤。
“训练时不小心蹭的。”刘耀文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拉了拉袖子把疤痕遮住,“不碍事。”
“还是要注意。”马嘉祺把围巾绕在脖子上,长度刚刚好,“天气冷了,伤口不容易好。”
“嗯。”刘耀文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围巾,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耀武说,今天美术课要画雪景,他想让您指导他画向日葵在雪地里的样子。”
“没问题。”马嘉祺笑了笑,“正好可以教他用对比色。”
上午的美术课,教室里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刘耀武趴在靠窗的位置,对着窗外的雪景涂涂画画,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小的向日葵轮廓。马嘉祺走过去时,看见他画的雪地里,有三个小小的身影正围着盆向日葵,其中穿军装的那个,手里拿着颗草莓糖。
“画得很好。”马嘉祺蹲在他身边,指着画纸说,“可以把向日葵的颜色再涂亮些,这样在雪地里会更显眼。”
“就像哥哥给马老师的围巾一样亮吗?”刘耀武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马嘉祺愣了愣,转头时正好看见刘耀文站在教室后门,大概是来接耀武去看医生——昨天小男孩说有点咳嗽。他不知站了多久,目光落在马嘉祺脖子上的围巾,见马嘉祺看过来,微微偏了偏头,耳根有点红。
中午放学时,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把雪地映得金灿灿的。刘耀文牵着刘耀武的手从医务室出来,小男孩手里拿着颗橘子味的糖,正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马老师。”刘耀文叫住他,“耀武说想请您去家里吃晚饭,张阿姨包了饺子。”
“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刘耀武抢着说,“张阿姨说马老师做的向日葵饼干好吃,想跟您学学。”
马嘉祺想起上周带给耀武的饼干,是用模具压成向日葵形状的。他看了眼刘耀文,对方眼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待答复的学生。“好啊。”
刘耀文家的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张阿姨正在厨房忙碌,案板上摆着排整整齐齐的饺子,有月牙形的,也有元宝形的。刘耀武趴在茶几上,继续画他的雪景向日葵,时不时抬头问一句“马老师,这个黄色是不是太亮了”。
刘耀文坐在旁边看报纸,目光却总往厨房飘。马嘉祺进去帮忙时,正看见他站在灶台前,笨拙地翻着锅里的饺子,手背沾着点面粉。
“我来吧。”马嘉祺接过锅铲,“张阿姨说你以前总把饺子煮破。”
“是耀武说的?”刘耀文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小时候确实笨,总掌握不好火候。”
“现在学也不晚。”马嘉祺笑着把煮好的饺子盛进盘里,“下次可以和耀武一起包,他肯定很开心。”
“好。”
晚饭时,刘耀武捧着碗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说:“哥,马老师,你们要不要像我画里那样,靠得近一点?”
张阿姨在旁边笑出了声:“这孩子,人小鬼大。”
马嘉祺和刘耀文对视了一眼,都往中间挪了挪。膝盖不经意碰到一起,隔着厚厚的裤子,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窗外的夕阳把雪染成了橘红色,像块融化的太妃糖,甜丝丝的。
吃完饭收拾碗筷时,马嘉祺看见刘耀文的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翻开的那页写着“周末带耀武去买画材”“给向日葵搭保温棚”,下面还有行小字:“马老师喜欢喝的龙井快喝完了”。
他心里忽然有点发暖,像喝了杯热奶茶。转身时,正好撞上刘耀文的目光,对方手里拿着个保温杯,里面飘出淡淡的龙井香。
“刚泡的。”刘耀文把杯子递过来,“知道您晚上备课要喝茶。”
“谢谢。”马嘉祺接过杯子,指尖再次相触,这次谁都没躲开。
离开时,刘耀文送他到楼下。雪地里的脚印层层叠叠,像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下周天好的话,”刘耀文忽然说,“我们去给向日葵搭保温棚吧,耀武说想让它冬天也好好的。”
“好。”马嘉祺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轮廓照得很柔和,“我带工具。”
刘耀文点点头,忽然伸手,帮他把围巾又系紧了些。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下巴,像片羽毛轻轻拂过,带着点微麻的痒。“外面冷,早点回去。”
“你也是。”
马嘉祺往家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刘耀文还站在楼下,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守护者。脖子上的围巾还带着余温,口袋里的保温杯烫烫的,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把这个冬天的寒意都驱散了。
他忽然想起刘耀武画里的雪景,三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守着盆不会凋谢的向日葵。或许,所谓的温暖,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告白,就像这冬日的暖阳,悄无声息地照进来,却能融化最厚的冰雪。而他和刘耀文之间,那些藏在围巾里、茶杯中、目光下的情愫,也正在这暖阳里,慢慢生长,像等待春天的种子,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