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清晨，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在床单上投下片菱形的光斑。马嘉祺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就看见刘耀文正盯着那盆从家里搬来的向日葵发呆——花盘已经微微低垂，却依旧保持着倔强的金黄。
“医生说病房里温度合适，它能多撑些日子。”马嘉祺把果盘递过去，“耀武早上来换过水，说要让它陪着你早点好。”
刘耀文没接苹果，只是伸手碰了碰花瓣，指尖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转业报告批下来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下周一去办理手续。”
马嘉祺握着水果刀的手顿了顿：“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
“部队给安排了后勤岗，在武装部整理档案。”刘耀文扯了扯嘴角，“不用训练，不用出任务，挺适合我的。”话里的自嘲像根细针，轻轻扎在空气里。
正说着，刘耀武背着书包跑进来，手里举着张奖状。“哥！马老师！我美术比赛拿奖了！”他把奖状铺在被子上，正是那幅雪地里的向日葵，三个小小的身影被阳光镀得金灿灿的，“评委老师说，这画里有温暖的味道。”
刘耀文的目光落在画里穿军装的小人身上，喉结动了动，伸手揉了揉耀武的头发：“画得好。”
“是马老师教我的。”刘耀武爬到椅子上，把奖状往刘耀文手里塞，“老师说，只要心里有太阳，冬天也能开出花来。”
马嘉祺看着刘耀文指尖捏着奖状的样子，忽然想起他在部队时画的向日葵田，线条里藏着的期待和现在如出一辙。“下午有空吗？”他站起身，“我带耀武去买些年画，顺便给你带几本书来解闷。”
“我跟你们去！”刘耀文猛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就被伤口扯得龇牙咧嘴。
“老实躺着。”马嘉祺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等拆了线，我们再一起去挑种子，春天种满院子。”
刘耀文的肩膀僵了僵，慢慢躺回床上，目光追着马嘉祺的背影到门口，像株向着阳光的向日葵。
下午马嘉祺回来时，手里捧着个纸箱。打开一看，是他从家里搬来的画具和几本书，还有个相框——里面是刘耀文在戈壁的那张照片，落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马嘉祺在旁边添画了片小小的向日葵，正朝着影子的方向盛开。
“我不太会画沙漠，”他把相框放在床头柜上，“凑活看。”
刘耀文盯着相框看了很久，忽然笑了，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真切的笑：“比我画得好。”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以前总觉得，脱下军装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还是耀武的哥哥，是能种出满院向日葵的人。”马嘉祺坐在床边，看着他虎口的疤痕，“这些比军装更重要。”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马嘉祺的手背。这次谁都没躲开，温热的触感像病房里的阳光，一点点漫过皮肤，熨帖着心里的褶皱。
拆纱布那天，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想中好。刘耀文站在窗边活动身体时，看见马嘉祺正在楼下铲雪，围巾被风吹得飘起来，像朵灰色的云。他忽然喊了声“马老师”，等对方抬头时，举起手里的向日葵花盆晃了晃。
马嘉祺笑着朝他挥手，手里的铁锹在雪地上划出道弧线，像在画个崭新的起点。
出院那天，刘耀文穿上了马嘉祺带来的浅灰色毛衣，比穿军装时柔和了许多。刘耀武抱着那盆已经结出种子的向日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走到家属院门口时，刘耀文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马嘉祺的眼睛说：“耀武说，想请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他说你的房间可以对着院子，正好能看见向日葵。”
马嘉祺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见刘耀文耳尖泛起的红，像极了初雪那天的模样。“好啊，”他听见自己说，“正好我的画具太多，需要个大阳台。”
阳光穿过香樟树的枝桠，在三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刘耀文手里的向日葵种子轻轻晃了晃，像在应和这个春天的约定。
有些改变或许突如其来，有些告别或许带着遗憾，但只要心里的向日葵还在朝着阳光，那些风雪过后的温暖，总会在不经意间，长成一片金色的海。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迎来真正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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