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对质

马车停在街角，阴影将施语沉的半张脸藏在其中，只剩下颌线绷得笔直。林薇薇被陈让押着站在她面前，手腕上的红痕清晰可见，脸上却不见半分惧色，反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笑意。

“施语沉，你倒是比我想的来得快。”林薇薇晃了晃手腕，目光扫过周围严阵以待的护卫，“怎么，不在你那公主府里好好守着你妹妹的‘余温’，跑来这大街上，是急着送我上路？”

施语沉没接她的话，甚至没动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薇薇，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半晌才淡淡开口：“我知道你不会说什么。你这种人，以他人痛苦为乐，从骨子里就透着阴毒。”

她顿了顿，咬咬牙，指尖在袖中轻轻蜷缩，语琴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又撞进脑海，声音里便多了几分冷硬：“结局已定，但我不会容忍你再祸害其他人。”

话音落时，她侧过脸，目光落在陈让身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句简短的指令：“动手。”

空气瞬间凝固。宋奕立刻握紧了剑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同——早该如此。周围的护卫也屏住了呼吸，只等陈让出鞘，喧嚣的市区此时寂静的吓人。

陈让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指腹抵着冰凉的刀柄。他能感觉到施语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也能感觉到身旁林薇薇的视线——那视线轻飘飘的，却像有钩子，勾着他心底那点尚未散尽的异样感。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拔刀，却听见林薇薇轻笑一声。

“陈护卫，”她的声音不高，却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你要动手吗？”

陈让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视线扫向一旁的公主，察觉到异样，他转头看向林薇薇，对方正睁着眼睛看他，眼底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笃定的、近乎嘲弄的平静。就像在说——你不敢，也做不到。

那眼神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陈让心头最后一丝犹豫。他猛地想起语琴苍白的脸，想起太医摇头的叹息，想起自己差点被操控的瞬间。

“公主有令。”陈让哑着嗓子开口，避开了林薇薇的目光，手起刀落，刀鞘撞在腰间发出闷响。

寒光闪过的瞬间，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了一下，但她依旧直直地看着陈让，直到视线渐渐涣散。

风卷着街上的尘土掠过，带起一阵短暂的寂静。

施语沉看着倒在地上的林薇薇，眼底没有任何波动。她转身看向陈让，见他握刀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便缓了缓语气：“回去吧。语琴还在等我们。”

陈让“嗯”了一声，收刀入鞘时，指节仍在泛白。宋奕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却带着几分释然。

马车重新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施语沉坐在车内，掀起车帘看向窗外，晨光正一点点驱散街角的阴影，只是那点光亮，似乎还照不进她眼底深处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