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水敲打着王庭的金顶,贺兰·云桑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一个鎏金香炉。炉中青烟袅袅,混着草原特有的苦艾香气。
边伯贤“公主,药熬好了。”
边伯贤端着黑陶药碗走进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凌厉的眉眼。云桑接过药碗,指尖在碗沿轻轻一蹭——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表示帐外有人。
贺兰·云桑“咳咳...这药苦得很。”
云桑故意提高声调,做出娇弱模样,
贺兰·云桑“伯贤,去取些蜜饯来。”
边伯贤会意,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云桑盯着药汤里自己的倒影,听着帐外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父汗的眼线。
她将药汁缓缓倾倒在窗台盆栽里。这株沙漠玫瑰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植物,此刻正贪婪地吸收着掺杂毒汁的汤药。
贺兰·云桑“查清楚了?”
待伯贤返回,云桑低声问道。
伯贤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
边伯贤“贺兰·那松这半月共召见巫医三次,症状与慢性中毒相符。”
云桑展开羊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纸上详细记录着太子近日的饮食、症状,甚至夜里的梦呓。这些情报来自太子身边最得宠的侍女——那个被她用金簪抵着喉咙收买的可怜姑娘。
贺兰·云桑“父汗什么反应?”
边伯贤“可汗昨夜秘密召见了吐蕃医师。”
边伯贤的声音压得更低,
边伯贤“今早贺兰·那松的膳食全部换了人手。”
云桑指尖轻轻敲击案几。父汗果然起了疑心,但怀疑的对象绝不会是她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儿。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伯贤闪到窗边,低声道:
边伯贤“月氏使团提前到了。”
云桑眸光一闪:
贺兰·云桑“提前了三天?”
边伯贤“带队的是月北侯世子,说是怕风雪耽搁了行程。”
云桑突然笑了。她走到妆台前,取出一支崭新的金簪——比平日戴的那支更尖,更利。
贺兰·云桑“备马,我们去会会这位世子。”
校场上尘土飞扬。月北侯世子阙律正在试弓,一袭月白骑装在一群回纥武士中格外醒目。他拉满弓弦的瞬间,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观战台。
正对上云桑含笑的眼眸。
“公主也对射箭感兴趣?”阙律收起长弓,行了个标准的回纥礼。
云桑歪着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
贺兰·云桑“世子好眼力,这么远都能发现我。”
“公主金簪映日,想不注意到都难。”阙律目光在她发间停留片刻,“这支簪子的纹路很特别。”
贺兰·云桑“世子见多识广。”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贺兰·云桑“听说月氏最近在改良弓弩?”
阙律正要回答,校场另一端突然骚动起来。太子贺兰·松带着亲卫横冲直撞地闯进来,脸色惨白得吓人。
“狗贼!”那松指着阙律大骂,“是不是你们在孤的酒里下毒?!”
云桑暗中掐紧掌心。这个蠢货!竟当着使团的面发作。
阙律面不改色:“太子何出此言?”
“少装糊涂!”太子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些许血沫,“自从你们来了王庭,孤就......”
话未说完,太子突然踉跄几步,竟直接呕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全场哗然。随即大家立马上前,传医,扶人。
云桑看着被众人围着的那松,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
——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