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帐笼罩在一层雾中。云桑踏过沾满露水的草地,腰间暗袋里藏着那支淬毒的金簪。
边伯贤如影子般跟在她身后三丈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帐门上悬挂的骨铃无风自动,发出空洞的碰撞声。云桑刚抬手欲掀门帘,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出:
“小公主终于来了。”
帐内弥漫着草药与腐肉混合的浊气。
萨仁巫医盘坐在火塘前,干枯的手指正拨弄着一堆焦黑的骨头。她蒙眼的黑纱下隐约可见狰狞的疤痕——那是三十年前为可汗挡箭留下的。
贺兰·云桑“巫医大人早知道我要来?”
云桑在火塘对面跪坐,金簪在袖中微微发烫。
萨仁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老身不仅知道你要来,还知道你为什么来。”
她突然抓起一根烧裂的骨头,“看,这是你母亲的指骨。”
云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根焦骨上确实套着一个熟悉的玉环——母亲生前从不离身的嫁妆。
“可汗当年让我用她的骨头做法器。”萨仁将骨头扔进火堆,溅起一串火星,“她说这样就能永远镇住冤魂。”
火堆突然爆出一声脆响,云桑的袖箭已滑到腕间。萨仁却仿佛视而不见,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
“这是今晨从太子心口取出的血痂。”她将布包摊开,里面是几片紫黑色的干涸血块,“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云桑屏住呼吸。老巫医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树枝,猛地戳向血痂。"滋啦"一声,血块中竟渗出诡异的蓝色液体。
“西域蓝蝎的毒,混着百日枯。”萨仁的黑纱无风自动,“但这毒...被人用龙葵暂时压住了。”
帐顶的骨铃突然剧烈摇晃。云桑猛地回头,看见边伯贤的身影映在帐布上——他在示警。
“阙律的药是真的。”萨仁突然压低声音,“但他不知道,这毒里还掺了别的东西...”
帐外传来脚步声。云桑迅速将金簪塞进萨仁手中,老巫医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黑纱下干瘪的嘴唇蠕动着:
“你母亲...不是可汗杀的第一个人...”
门帘被掀开的一瞬,萨仁突然高声尖叫:“滚出去!老身在做法!”来人慌忙退下。云桑趁机挣脱,却发现掌心多了一枚骨雕的狼牙。
“戴着它。”萨仁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当月亮被天狗吞食时,去你母亲当年的浴帐...”
帐外的脚步声去而复返。云桑迅速将狼牙藏入袖中,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冲出门去,正好撞上来寻她的侍女。
“公主怎么在这里?”侍女疑惑地看向萨满帐,“可汗正派人四处找您呢。”
云桑理了理衣袖,露出惯有的天真笑容:
贺兰·云桑“我来向萨仁巫医求个平安符。”
她晃了晃手腕上新出现的骨链,
贺兰·云桑“父汗找我什么事?”
“太子殿下醒了。”侍女压低声音,“指名要见您...”
回程路上,边伯贤从暗处现身,递来一片沾血的布条:
边伯贤“阙律昨夜秘密见了左贤王。”
云桑摩挲着袖中的骨牙,忽然想起母亲死后的第一年,左贤王的妻子也离奇暴毙。当时萨仁曾说,那是“第三个”。
天边泛起鱼肚白,那只孤鹰又出现在山脊上。云桑望着它盘旋的身影,轻声自语:
贺兰·云桑“原来这局棋...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