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黑瞎子所料,阿宁完全没有直奔迷雾村那阴森目的地的意思。
她仿佛真的成了一名悠闲的游客,先是绕道去了黔西那片绵延百里的杜鹃花海。
时值花期,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如同天边泼洒的绚烂云霞。
她就在花海旁的民宿住下,每日对着窗外绚烂的色彩发呆,一住就是好些天。
接着,她又去了声震九州的黄果树瀑布。
磅礴的水流从天而降,激起漫天水雾。
三人站在观景台上,顷刻间就被飞溅的水汽淋得浑身湿透,像三只落汤鸡。
阿宁却仰着脸,任由冰冷的水珠打在脸上,久久没有动弹。
最后,她又心血来潮地去了九洞天,看着那一个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通天口,其下碧绿如玉、清澈见底的潭水连见多识广的黑瞎子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真他*的好看!”
他甚至一时兴起,脱了外衣跳进潭水里游了一圈,玩得比谁都嗨。
就这么一路游山玩水,等他们三人慢悠悠地晃到贵州那个被诡异迷雾笼罩的村子时,吴邪果然已经先一步抵达,并且按照“剧情”安排,已经进入了那个邪门的古墓。
这个古墓的祸端源于一具特殊的古尸。
不知从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那里传出的谣言,说吃了这古尸的肉能长生不老。
结果引来无数贪婪之徒,长生没求到,反而因为某种诡异的尸毒或是怨念,搞出了一堆力大无穷、见人就咬的僵尸,将这里变成了真正的绝地。
甚至连裘德考那个疯狂追求长生的老家伙,据说也忍不住诱惑,尝了那恶心的东西。
阿宁一想到这个,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直皱眉。
阿宁三人进入古墓。
首先遇到的是那个传闻中能迷惑人心智的镜子阵。
然而此刻,那些镶嵌在墓道里的铜镜就只是普通的镜子,映照出他们模糊的身影和手电的光晕。
黑瞎子上去哐哐几脚猛踹,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镜阵就被暴力破除,只剩下满地碎片。
接着是少数民族特色的洞内悬棺。
那些原本应该安放着古代部族先人遗体的棺木,里面躺着的却早已不是原住民,而是民国时期乃至更晚些时候,贪图长生闯入这里、最终却死在墓中的盗墓贼或冒险者的尸骸。
不过现在,无论原本是谁,都早已化为了一堆森森白骨,安静地躺在棺内,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阿宁对这一切显得兴趣缺缺,她像是在完成某项打卡任务,在阴冷的悬棺洞里粗略地转了一圈,确认了没有什么异常,便径直向外走。
路过正在小心翼翼探查的吴邪时,甚至还十分自然地伸手拉了他一把,示意他跟上。
“走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个无聊的景点。
吴邪被她拉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带着往外走。
裘德考的那几个手下远远看着他们,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并没有上前阻拦或追击阿宁,只是警惕地保持着距离。
出了古墓,回到相对安全的地面,阿宁很自然地又跟着吴邪一路回到了杭州吴山居。
看着吴邪那依旧透着学生气的脸和远算不上强悍的身手,阿宁抱着胳膊,毫不客气地送上鄙视:“你太菜了,根本保护不了我。”
正在喝水的吴邪直接被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差点跳起来:“我……我哪里菜了!还有,谁要保护你了!” 耻辱和不服气让他瞬间红温,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阿宁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难道不是事实?”,然后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仿佛这里本就是她的另一个据点。
阿宁这次跟着吴邪回到吴山居,理由简单得有些出乎意料。
她刚刚得到了张起灵亲手雕刻的那只线条流畅、栩栩如生的仙鹤墨盘,宝贝得不行。
于是突发奇想,宣布要开始学习正统的中国文化:写毛笔字。
而众所周知,吴邪的书法深得吴老狗真传,写得一手极其漂亮的好字,尤其擅长风骨峭拔的瘦金体。
一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吴邪先前那点被鄙视的郁闷立刻烟消云散,变得格外认真和耐心。
他翻出最好的宣纸和徽墨,尽心尽力地充当起老师。
两人常常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一个教,一个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起初,阿宁写得实在惨不忍睹。
握笔的姿势别扭僵硬,下笔不是太重就是太轻,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喝醉了酒的螃蟹在纸上爬。
吴邪看得心急,又不好大声呵斥,只能红着耳根,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纠正她的手指位置,偶尔不得已地手把手带着她运笔。
阿宁对肢体接触似乎毫无所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控制那软塌塌的笔尖上,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破解什么复杂的密码。
反倒是吴邪,每次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教完一遍就赶紧借口添水或者磨墨躲到一边平复心情。
院子里,阿宁之前缠着吴邪买的那群小狗已经长大,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围着石桌和练字的两人欢快地打转,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阿宁停下笔,看着满地撒欢的小狗,忽然抬眼看向刚缓过劲儿来的吴邪,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你爷爷不是号称‘狗王’?吴小狗,训个狗给我看看?”
“嘿!”吴邪一听,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眼睛一亮,差点为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点赞,他居然在第一次见到阿宁时就鬼使神差地觉得总有一天阿宁会让他训狗看!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对着那群小狗发出清晰而果断的指令。
“坐下!”
“握手!”
“来回!”
“钻圈!”
小狗们显然受过极好的训练,随着他的指令精准地做出各种动作,乖巧又聪明。
阿宁看着有趣,也放下毛笔,跟着学吴邪的样子,尝试对着一只最黏她的白色小狗下令:
“坐下。” 小狗歪着头看她,欢快地坐下了。
“握手。” 小狗抬起前爪放进她手心。
“转圈。” 小狗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
虽然更复杂的指令它们似乎听不懂,但这简单的互动已经足够让阿宁感到新奇和开心。
她难得地弯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小狗毛茸茸的脑袋。
张起灵和黑瞎子不知何时也坐在了廊下,安静地看着院子里这罕见的一幕。
吴邪在一本正经地展示技艺,阿宁略显笨拙却认真地在模仿,一群小狗在中间欢快地跑来跑去。
阳光暖暖地洒满院落,墨香混合着草木的清气,偶尔响起一两声清脆的犬吠和吴邪耐心的指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