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在吴山居住下,张起灵和黑瞎子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了好几天。
阿宁心里清楚得很,这两个家伙肯定是跑去搞蛇眉铜鱼了。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冒起一股无名火。
第一世的时候,那颗至关重要的蛇眉铜鱼明明还在她手里!
结果呢?就是这两个家伙,再加上那个看似翩翩公子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解雨臣,三方联手,狼狈为奸!用那种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龌龊手段,硬是从她眼皮子底下把铜鱼给偷走了!
“砰!”
阿宁越想越气,猛地一巴掌拍在书房的红木桌案上!
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仙鹤墨盘跳了一下,砚台里饱满的墨汁猛地溅出好几滴,落在铺开的宣纸上,迅速晕开一团污迹。
正专心给她示范笔画的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阿宁胸口微微起伏,眼神锐利地盯着空中某一点,牙关咬紧,明显是在想着什么极其令人生气的事情。
“解雨臣呢?”她突然转过头,目光如炬地射向吴邪,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吴邪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小花?他……他当然在北京忙他的生意啊。”说完,眼神却有些飘忽。
撒谎。
阿宁心里冷笑。
根据她“记得”的“剧情”,解雨臣此刻根本不在国内,他在抢蛇眉铜鱼。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吴邪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第一世的这个时候,吴邪这个“傻白甜”可是结结实实被她坑了一把,白白损失了一千万巨款,心心念念的蛇眉铜鱼没买着,反而抱回了个不值钱的破花瓶古董。
就他最好骗。
可这一次……他怎么没像“剧情”里那样急着去找铜鱼,反而安安分分待在家里教她写字?
是为了……照顾她?
这个念头让阿宁心里莫名一堵。
不行。
她盯着吴邪那副尚且稚嫩、带着书卷气的脸,眉头紧紧皱起。
他太菜了。
以后要是没有她在旁边,遇到真正的危险怎么办?就这身手,死八十次都不够!
一种突如其来的紧迫感和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涌出来。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吴邪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把他往院子里拖。
“哎?阿宁?你干嘛?字还没练完呢!”吴邪一脸懵。
“练什么字!先练保命的!”阿宁语气强硬,把他拉到院子中央,二话不说,起手就是一记凌厉无比的杀招,直取他咽喉要害!那动作快如闪电。
吴邪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凭借本能狼狈地往后一仰,险之又险地躲过那致命一击,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他哇哇大叫起来:“阿宁!阿宁!冷静点!你要教我也得从最基础的教起吧!哪有一上来就冲着脖子来的?!会死人的!”
阿宁的动作猛地顿住,似乎这才从那种应激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这个不是需要她以命相搏的敌人,而是那个需要她从头教起的“菜鸡”。
她看着吴邪吓得发白的脸,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那股因回忆而起的暴躁。
她收回手,抱着胳膊,眼神依旧冷冽,语气却平缓了些:“那就从基础开始。扎马步。”
于是,剩下的半天时间里,吴邪就在阿宁堪比最严苛教官的监督下,苦哈哈地在院子里扎马步、练出拳的基本姿势。
稍有松懈,就会迎来她冰冷的眼刀和无情的纠正。
等到日落西山,被折腾得浑身酸软、头晕眼花的吴邪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身体被掏空。
他几乎是爬回自己房间的,脑袋一沾枕头,连那些诡异的梦境都来不及造访,就立刻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阿宁站在院子里,看着吴邪房间熄了灯,这才慢慢走到石桌边坐下。
月光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桌上那只冰冷的仙鹤墨盘。
吴邪的训练持续了一个多星期,阿宁估摸着解雨臣应该从国外回来了。
她放下毛笔,对正在临帖的吴邪说:“收拾一下,我们去北京。”
“啊?去北京干嘛?”吴邪茫然抬头。
“找解雨臣。”阿宁言简意赅,已经开始利落地收拾自己的小包。
吴邪虽不明所以,但早已习惯她的说一不二,只得乖乖跟上。
北京,解家私宅的戏台上。
解雨臣一袭水袖青衣,正在练嗓。
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悠扬,穿透寂静的庭院。
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阿宁和吴邪,尤其是阿宁,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瞬间想起迷雾村古尸墓里她那非同寻常的举止和洞悉一切的眼神。
但戏已开场,角儿的规矩不能废。
他按下心头疑虑,眸光未变,继续唱着,身段流转,风华绝代。
阿宁也不客气,拉着吴邪就在台下找了位置坐下,安静地听。
她不懂戏,但能听出他嗓子极好,每一个音都咬得极准,韵味十足。
听着听着,她的思绪飘远了。
想起了上一世,解雨臣为了配合吴邪那个疯狂的计划,深陷险境,被捉住后折磨得浑身是血,几乎没了半条命。
那是吴邪第一次真正动了玉石俱焚的杀心。
记忆里那个鲜血淋漓、却眼神倔强的身影,与台上这个眉目如画、唱腔倾城的解雨臣缓缓重叠。
阿宁忽然觉得,他现在这样,真好看。
不必沾染那些血腥和阴谋,就该是这样光芒万丈。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阿宁率先鼓起掌来,真心实意地夸赞:“唱得真好。”
解雨臣微微颔首致谢,走下戏台,心里却觉得这两人真是奇怪,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听他一出戏?
还没等他想明白,阿宁毫无预兆地动手!掌风凌厉,直扑面门!
解雨臣眼神一凛,下意识侧身格挡。
两人瞬间在台下过了好几招,动作快得让吴邪眼花缭乱。
但奇怪的是,双方都没下死手,倒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切磋。
阿宁一边打,还不忘拉踩旁边的吴邪:“吴小狗!看见没?这才叫九门当家人该有的身手!你好好学学!”
吴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是无语又是佩服:“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慢点!”
解雨臣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所以他是什么?
专门用来激励吴邪进步的免费陪练吗?
切磋了一会儿,阿宁率先停手,气息都没怎么乱。
她凑到解雨臣面前,非常自然地切换了话题:“我饿了,要吃饭。”
解雨臣:“……”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偏偏他看着阿宁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眼睛,以及旁边吴邪那副“我也饿了”的无辜表情,竟然一点火气都生不起来,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真是奇怪。
他认命地带着两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