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埃德的“生活气息”制造地点,选在了学院那座拥有巨大落地窗、采光极佳的琴房。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他斜倚在昂贵的三角钢琴边,姿态慵懒而优雅。在他面前,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穿着精致学院裙的二年级女生,苏菲亚·温斯顿。她脸颊微红,蓝眼睛里闪烁着仰慕的光芒,正专注地听着劳埃德说话。
“你知道吗,苏菲亚,”劳埃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金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对方,仿佛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珍宝,“你的眼睛,就像泰晤士河最清澈的一段,倒映着伦敦塔的古老与温柔。每次在走廊上遇见你,都像听到了一段未被谱写的美妙乐章,让人忍不住想……”他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看似无意地轻轻拂过钢琴光滑的黑键,发出一个悦耳的单音,“……为你即兴弹奏一曲。”
苏菲亚的脸更红了,羞涩地低下头:“劳埃德学长……你太会说话了。我……我其实不太懂音乐……”
“不懂音乐不要紧,”劳埃德笑得更加迷人,自然而然地向前一步,拉近了距离,他身上淡淡的烟草与雪松混合的气息笼罩了女孩,“音乐是感受,就像此刻的阳光,就像……你在我眼中的样子。”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轻轻握住了苏菲亚放在身侧、微微有些紧张的手。
苏菲亚的手指轻轻一颤,却没有抽回,只是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劳埃德感受着掌心那柔软微凉的触感,嘴角的笑意加深——很好,进展顺利。他正准备再吟诵几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情诗,巩固一下这“浪漫”的氛围……
“吱呀——”
琴房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
劳埃德和苏菲亚同时一惊,转头望去。
爱德华·塞西莉娅站在门口。他似乎是来找一本落在琴房乐谱架上的乐理书。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影,淡蓝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他天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结冰的湖面,精准地扫过琴房内“旖旎”的一幕——劳埃德握着苏菲亚的手,两人靠得很近,姿态亲昵。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苏菲亚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抽回手,脸颊红得滴血,慌乱地低下头:“塞……塞西莉娅学长……”
劳埃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完美的“把妹”笑容也凝固了一瞬,金色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爽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尤其是撞见他的人是爱德华·塞西莉娅。
爱德华的目光只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仿佛只是看到了两件无关紧要的家具。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鄙夷,也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平静。他径直走向乐谱架,拿起自己的书,动作流畅优雅,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然后,他转身,目不斜视地从劳埃德和苏菲亚身边走过,淡蓝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冷漠的弧度。
直到他走出琴房,轻轻带上房门,那冰冷而无声的压迫感才随之消散。
琴房里只剩下劳埃德和苏菲亚,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松雪冷香和……一丝被彻底无视的尴尬。
“呃……学长?”苏菲亚怯生生地抬头,看着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劳埃德。
劳埃德回过神,迅速调整表情,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没事,一个……不识趣的家伙。”他耸耸肩,试图重新抓住刚才的气氛,“别让他破坏了这美好的午后。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为你弹奏一曲……”他再次将手伸向琴键。
然而,苏菲亚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大半,眼神也恢复了清明,甚至带上了一丝犹豫和退缩:“抱……抱歉,劳埃德学长,我突然想起来……下午还有一节很重要的文学课要预习……我先走了!”她像逃离什么似的,飞快地拿起自己的乐谱,低着头匆匆离开了琴房。
劳埃德的手悬在黑白琴键上方,看着女孩仓皇逃离的背影,又看了看爱德华离开的方向,半晌,才低低地“操”了一声,一拳砸在钢琴盖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震得琴弦嗡嗡作响。金色的眼眸里,烦躁和一股莫名的火气交织翻涌。又是他!爱德华·塞西莉娅!这家伙是专门生来克他的吗?!
塔拉·海托普的存在感,在学生会和高级生物实验室之间无缝切换。
学生会办公室里,她正一丝不苟地审核着下周一校董来访的最终流程表,异瞳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细节,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标注。她穿着合身的深灰色学生会制服套裙,橙色长发盘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冷静、高效、不容置疑的权威气场。几个干部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
“玛格丽特,”塔拉头也不抬,“巴恩斯利主任强调的‘学院风貌展示区’,那几盆据说有百年历史的苏铁盆景,确认状态了吗?叶片有没有虫洞?盆器擦干净没有?我不希望校董们看到任何有损学院‘古老庄重’形象的细节。”她语气平淡,但干部们都听出了里面的压力——老獾为了挽回假发丢失的面子,对这次活动格外上心,任何纰漏都可能引发雷霆之怒。
“确认了,会长!园艺社的安德森学长亲自检查了三遍,还做了除虫和抛光!”玛格丽特连忙回答。
“嗯。”塔拉点点头,右眼的橙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很好。希望安德森学长的细心,能配得上巴恩斯利主任新订购的那顶……嗯,‘极具历史厚重感’的假发。”她精准地使用了老獾在邮件里对假发的描述词,几个干部拼命忍住笑意。
处理完学生会事务,塔拉立刻切换模式。她脱下制服外套,利落地换上实验室白大褂,戴上护目镜和一次性手套。刚才那个严肃的学生会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狂热、动作精准利落的生物学研究者。
高级生物实验室内,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气味。塔拉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显微操作仪,目标是她心爱的实验对象——“巴恩斯利二世”和它的几个同伴。她的异瞳紧贴着目镜,右眼的橙色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左眼的绿色则冷静地记录着数据。
“记录:样本001,即‘巴恩斯利二世’,在微弱电流刺激下,表现出远超其他样本的剧烈收缩反应和口器攻击行为,分泌液量显著增加……疑似具有更强的领地意识和攻击性……”她一边操作,一边对着录音笔清晰而快速地口述观察结果。她小心翼翼地用显微针刺激着蚂蟥,观察着它在载玻片上的扭动,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种应激反应的阈值和模式,与教导主任巴恩斯利先生在遭遇‘火锅事件’和‘假发纵火案’时的神经性反应有高度相似性……值得深入研究其神经传导机制与特定压力源(如:意外暴露、财产损失的关联性……”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塔……塔拉会长?巴恩斯利主任请您去一趟他办公室……关于盆景摆放位置……”
塔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对着录音笔清晰地补充道:“……实验中断。外部干扰源出现,代号:‘盆景焦虑’。”然后她才按下录音停止键,摘下一只手套,按下了门边的通话器,声音瞬间恢复了学生会长的冷静平稳:“知道了,告诉主任我五分钟后到。”
她站起身,脱下白大褂和手套,动作利落。在离开实验室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显微镜载物台上那几个在培养液里缓缓蠕动的深褐色生物,右眼的橙色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低声自语:“别急,‘巴恩斯利二世’,等我应付完你的‘本体’,再来继续我们的……深度交流。”
劳埃德并没有因为琴房的“偶遇”而收敛。几天后的下午,他把“战场”转移到了学院图书馆最幽静、靠窗的那个被巨大绿植环绕的角落。这次的对象是戏剧社的台柱子,有着一头热情红发的高年级学姐,艾米丽·卡特。艾米丽性格开朗,对劳埃德这种痞帅学弟颇有好感。
劳埃德充分发挥了他的“文学素养”,正深情款款地对着艾米丽低语:“……艾米丽,你的笑容如同仲夏夜的篝火,点燃了这沉闷书海的黑暗。你的存在,让这排排书架都变成了通向维罗纳阳台的阶梯……”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艾米丽放在桌上、一本摊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本的手背。
艾米丽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红发随着笑声微微颤动,眼神妩媚:“劳埃德,你这张嘴啊……不去戏剧社真是可惜了。”她没有抽回手,反而带着鼓励的意味,指尖轻轻回碰了一下劳埃德的手背。
气氛正好。劳埃德觉得这次稳了,他微微倾身,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情感交流”……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们座位旁边的书架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