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埃德心头警铃大作!这脚步声……太熟悉了!他猛地抬头。
果然!爱德华·塞西莉娅正站在几步开外的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欧洲建筑史》。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身上,给他淡蓝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浅金。他微微侧着头,天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正看着书架上一排书脊,仿佛只是在寻找资料,完全无视了角落这桌“浓情蜜意”的男女。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完美的冰雕,散发着无声的寒气。
艾米丽也看到了爱德华,笑容收敛了一些,有些局促地收回了手。
劳埃德脸上的深情瞬间僵住,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心头!又是他!阴魂不散!他几乎能肯定这家伙是故意的!他金色的眼眸里燃起怒火,恶狠狠地瞪向爱德华。
爱德华似乎感受到了他灼人的目光,终于缓缓转过头。天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冰川,不带一丝情绪地扫过劳埃德和艾米丽,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空气,又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与他无关的滑稽戏。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不紧不慢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转身,迈着无声而优雅的步子,离开了。整个过程,没有说一个字,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冰冷的、无声的注视,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角落里的所有暧昧。
艾米丽看着爱德华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劳埃德,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拿起自己的剧本和书,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疏离和揶揄:“看来……我们的‘维罗纳阳台’暂时搭不成了。塞西莉娅学弟的气场……真是独特。下次再聊吧,劳埃德。”她笑了笑,也转身离开了。
劳埃德一个人被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看着爱德华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艾米丽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闷感和挫败感涌上心头。他精心营造的氛围,他即将到手的“胜利”,又一次被那个该死的冰棍儿用他那张死人脸和冰冷的眼神搅黄了!他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发作!
“爱德华·塞西莉娅……”劳埃德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金色的眼眸里燃烧起纯粹的、想要把对方那层完美冰壳彻底砸碎的火焰。击剑公开赛的日期,似乎还太遥远了。
学院后厨废弃小仓库的计划,在塔拉·海托普的“科学化”指导和风险管控下,进展神速。在爱丽丝·塞西莉娅紧张又带着点小兴奋的望风下,塔伦成功将电磁炉、平底锅、各种瓶瓶罐罐的酱料、面粉、鸡蛋、薄脆等装备物资,像蚂蚁搬家一样运进了这个弥漫着淡淡灰尘和旧物气息的隐秘角落。
这天傍晚,趁着晚餐时间人声嘈杂,塔伦和爱丽丝再次溜进了仓库。塔伦系上一条画满爆炸蘑菇的围裙,摩拳擦掌,异瞳放光:“爱丽丝!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海托普家秘制煎饼果子,即将震撼登场!”
爱丽丝紧张地守在仓库唯一的小门边,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怀里还抱着几本书做掩护,蓝眼睛因为紧张和参与“非法活动”的刺激而亮晶晶的。“塔伦……你……你确定步骤都记清楚了吗?陈明同学给的食谱……”
“安啦安啦!本天才过目不忘!”塔伦自信满满地插上电源,预热电磁炉和平底锅,“油!面粉糊!打蛋!看我的!”她模仿着网上看来的动作,舀起一勺面糊倒在平底锅上,试图用刮板摊开。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面糊要么太稠摊不开,要么太稀四处流淌。第一个“作品”以焦黑粘锅宣告失败。刺鼻的焦糊味在仓库里弥漫开来。
“咳咳……”爱丽丝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担忧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塔伦。
“意外!纯属意外!”塔伦脸一红,手忙脚乱地清理战场,“再来!这次控制火候!”
第二次尝试,面糊稍微像样了点,但打鸡蛋时用力过猛,蛋壳碎进了面糊里。塔伦试图用筷子挑出来,结果把薄脆戳得粉碎。
第三次……面糊摊开了,鸡蛋也打上去了,但翻面时用力过猛,整个煎饼果子飞了出去,啪叽一声糊在了墙上……
仓库里一片狼藉,焦糊味、蛋腥味、面粉味混合在一起。塔伦看着墙上那摊“抽象派煎饼果子”,又看看锅里七零八落的失败品,异瞳里充满了挫败,像只斗败的小公鸡:“怎么会这样……明明看视频那么简单……”
爱丽丝看着塔伦沮丧的样子,又看看这一片混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蓝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走到塔伦身边,声音温柔:“塔伦,别急。我……我好像记得陈明同学说过,摊面糊要手腕用力,转圈……”她拿起刮板,有些笨拙地比划了一下。
塔伦看着爱丽丝笨拙却认真的示范,沮丧瞬间被新奇取代。她抓住爱丽丝的手腕:“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再来一次!我抓着你的手感受一下力道!”
爱丽丝的脸颊瞬间染上红霞,手腕被塔伦温热的手掌握住,传来清晰的触感。她心跳莫名加快,但还是努力集中精神,在塔伦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舀起面糊,倒在重新加热的锅上。塔伦的手带着她的手腕,轻轻转动刮板……
这一次,面糊奇迹般地摊开成了一个漂亮的圆形!
“哇!成功了!”塔伦兴奋地大叫,异瞳放光,完全忘了自己还抓着爱丽丝的手,“爱丽丝!你真是天才!”
爱丽丝看着锅里那金黄色的圆形面饼,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蓝眼睛弯成了月牙。两人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靠得很近,塔伦的手还覆在爱丽丝的手腕上。仓库里弥漫的焦糊味似乎都被这小小的成功冲淡了,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奇异的、微妙的暖意。
然而,她们都没注意到,仓库上方那扇用于通风换气、积满灰尘的小天窗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阴影。
劳埃德·海托普正蹲在仓库屋顶的斜坡上。他本来是想找个清净地方抽烟,顺便思考一下如何“报复”爱德华那两次搅局之仇,却意外地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食物香气和焦糊味的味道从下方传来。他好奇地凑近天窗,透过模糊的玻璃和厚厚的灰尘,隐约看到了下面仓库里的情景:
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妹妹塔伦,正抓着一脸羞涩的塞西莉娅家小淑女爱丽丝的手腕,两人头挨着头,凑在一个冒着热气的锅子前,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旁边墙上还糊着一摊不明物体……
劳埃德挑了挑眉,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和玩味。小疯子什么时候和冰棍儿的妹妹混得这么熟了?还一起……做饭?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又……有趣。他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爱德华·塞西莉娅要是知道他那宝贝妹妹正被塔伦“拐带”着在废弃仓库里搞黑暗料理,那张万年冰山脸会是什么表情?光是想想,劳埃德就觉得心头的憋闷感消散了不少。
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让这个“秘密”再发酵一会儿。说不定……这会成为对付冰棍儿的一张好牌?他无声地笑了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顶,像一只发现了新玩具的黑猫。
仓库里,塔伦和爱丽丝对屋顶的窥探一无所知。她们正兴奋地在勉强成功的面饼上涂抹酱料,撒上葱花和芝麻,最后小心翼翼地放上薄脆和生菜。
“快!尝尝!”塔伦迫不及待地将第一个勉强成型的煎饼果子卷起来,递给爱丽丝,异瞳里满是期待。
爱丽丝看着眼前这个卖相有些惨不忍睹、但香气扑鼻的食物,又看看塔伦亮晶晶的眼睛,鼓起勇气,小心地咬了一口。
味道……很复杂。酱料似乎放多了,有点咸,薄脆不够酥脆,生菜有点蔫……但奇妙的是,混合在一起,并不难吃,甚至有种奇特的、让人想再吃一口的诱惑力。更重要的是,这是她和塔伦一起“创造”出来的。
“怎么样?”塔伦紧张地问。
爱丽丝咽下口中的食物,蓝眼睛亮亮的,用力点点头:“嗯!好吃!”
塔伦立刻欢呼起来,自己也卷了一个,大大地咬了一口,一边被烫得直哈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就说嘛!天才之作!爱丽丝!我们成功了!煎饼果子联盟,正式成立!”
两个女孩在弥漫着烟火气和失败品气味的废弃仓库里,分享着她们第一个“成功”的煎饼果子,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塔伦的手不小心蹭上了酱料,又抹到了爱丽丝的脸颊上,惹得爱丽丝惊叫躲闪,两人闹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食物的味道,还有一种悄然滋生的、连她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密与快乐。
劳埃德叼着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回想着刚才屋顶上看到的那一幕,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算计和兴味盎然的光芒。宿舍里,爱德华那张冰雕脸,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讨厌了。至少,他现在手里捏着点有趣的东西了。这场校园生活,正朝着越来越有意思的方向发展。击剑公开赛的赌约,似乎也平添了几分额外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