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手臂?呼吸?
爱德华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天蓝色的眼眸猛地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属于劳埃德·海托普的枕头和床单的深灰色。视线稍微偏移,就能看到横在他腰间的那条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腕上戴着那块他熟悉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腕表。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爱德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这不是他的床!
这是劳埃德的床!
而他……他正被劳埃德·海托普从身后紧紧地抱在怀里!以一种极其亲昵、极其羞耻的姿势!
昨晚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涌入脑海——冰冷的宿舍,蚀骨的孤独,对温暖的渴望,以及那个最终战胜了理智和羞耻心的、荒谬的、偷偷爬上劳埃德床的决定……
巨大的惊恐和灭顶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他怎么会睡在这里?还睡得这么死?甚至……甚至还在劳埃德回来之后,被他这样抱着睡了一夜?!
“呃……”一声极度惊恐和慌乱的抽气声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溢出。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第一反应就是挣脱!立刻!马上!逃离这个可怕的境地!
然而,他刚一动弹,环在他腰间的那条手臂就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浓重睡意的、不满的咕哝,劳埃德滚烫的胸膛更紧地贴了上来,下颌甚至无意识地在他发顶蹭了蹭,仿佛在安抚怀中躁动的小动物。
这个无意识的、带着依赖和占有意味的动作,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爱德华灵魂都在战栗!
“放……放开!”爱德华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慌,他开始用力挣扎,手肘试图向后撞击,双腿胡乱地蹬踢,“劳埃德!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
他的剧烈挣扎和尖叫,终于将劳埃德从深沉的睡眠中彻底惊醒。
劳埃德皱紧眉头,金色的眼眸带着初醒的迷茫和被打扰的不悦猛地睁开。首先感受到的是怀里温软身体的剧烈挣扎和颤抖,以及那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尖叫。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空荡的宿舍,睡在他床上的爱德华,以及他自己鬼使神差地将人搂进怀里睡着的决定……
金色的眼眸中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晦暗不明的光芒。他非但没有立刻松开,反而手臂更加用力,轻易地压制住了爱德华所有徒劳的挣扎,将那个颤抖不已的身体更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吵什么?”劳埃德刚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慵懒的、不容置疑的霸道,灼热的呼吸喷在爱德华敏感的耳廓上,“大清早的,投胎?”
“放开我!你……你怎么会……我怎么会……”爱德华语无伦次,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让他几乎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浸湿了劳埃德枕在他脑下的手臂皮肤,“滚开!别碰我!脏……好脏……”
又是“脏”这个字。
劳埃德的眉头拧得更紧,心底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刺痛和烦躁。他猛地一个用力,凭借绝对的力量优势,轻易地将怀里挣扎不休的爱德华整个人翻了过来,变成面对面躺在床上的姿势!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和对上劳埃德那双深邃金色眼眸的恐惧,让爱德华的挣扎瞬间停滞,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控制的颤抖。天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泪水、惊恐和深不见底的羞耻,苍白的脸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挣扎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情欲和紧张的气息。
劳埃德的手臂依旧牢牢地圈着爱德华的腰,另一只手则撑在爱德华耳侧的枕头上,将他完全困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他低着头,金色的眼眸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锐利地审视着身下这张布满泪痕、写满惊惶失措的脸。
“我怎么会?”劳埃德重复着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危险的弧度,“这难道不是该我问你吗?尊贵的塞西莉娅少爷?”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探究,“是谁……趁我不在,偷偷爬上我的床?嗯?”
爱德华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劳埃德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狠狠抽打在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用着我的被子,”劳埃德的目光扫过爱德华身上裹着的、属于他的墨绿色被子,眼神幽暗,“枕着我的枕头,”他的视线落在爱德华散乱在他枕头上的淡蓝色长发,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睡得像只……”他刻意停顿,身体压得更低,灼热的气息几乎烫伤爱德华的皮肤,“……被喂饱了奶的小猫。”
最后那个比喻,带着极其恶劣的暗示和羞辱,让爱德华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汹涌而出。他徒劳地扭动身体,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距离和言语的凌迟。
“说话。”劳埃德的声音带上了命令的口吻,捏住爱德华的下巴,强迫他睁开眼看着自己,“告诉我,爱德华·塞西莉娅,你昨晚躺在我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嗯?”他的拇指,带着薄茧,恶意地摩挲着爱德华光滑的下颌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是不是……又在想那些‘肮脏’、‘下贱’的事了?所以需要我的床和我的味道来……安慰你?”
“没有!我没有!”爱德华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声音嘶哑绝望,“我只是冷……太冷了……我错了……我不该……求你……放开我……”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他彻底摧毁。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屈服于那该死的寒冷和脆弱!
“冷?”劳埃德嗤笑一声,目光却更加幽深,他感受着怀里身体依旧残留的颤抖,但那颤抖似乎不再仅仅源于恐惧,“我的床……就那么暖和?我的味道……就那么让你有安全感?甚至让你在我怀里睡得那么沉?”他的质问一句接一句,如同重锤,敲打着爱德华最后的防线。
爱德华无法回答,只是拼命地摇头,泪水不断滑落。
劳埃德看着他这副彻底崩溃、可怜又脆弱的模样,心底那恶劣的征服欲和某种更加复杂的怜惜感交织翻滚,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开他,用更刻薄的话彻底击碎他,让他再也不敢靠近。
但怀抱里这具温软颤抖的身体,脖颈间萦绕的冷香,还有昨夜那前所未有的安稳睡眠……都像是最诱人的毒药,让他无法放手。
他的目光落在爱德华不断张合、试图辩解却只能溢出哭泣的、红肿的唇瓣上。那柔软的、带着泪水的咸涩的弧度,对他而言,像是无声而最强烈的邀请。
所有的理智和挣扎,在那一刻彻底崩断。
“看来……”劳埃德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却又充满危险欲望的叹息,“光用说的,你是不会老实承认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低下头,再一次,狠狠地攫取了那双颤抖的唇瓣!
“唔——!”爱德华的眼睛惊恐地瞪大,所有的哭喊和哀求都被堵了回去。
这个清晨的吻,不同于之前暴烈和纠葛。它带着一种刚刚苏醒的、慵懒而滚烫的欲望,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以及一种……仿佛经过了昨夜同床共枕后自然而然产生的、更深层次的亲密和熟悉感。劳埃德的舌熟练地撬开牙关,深入其中,不急不躁地,却极其彻底地扫荡、吮吸,品尝着那份清冷与咸涩交织的滋味,仿佛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
爱德华的身体在最初的僵硬后,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侵略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了下来。挣扎的力气早已耗尽,只剩下无助的颤抖和破碎的呜咽。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唇上滚烫的触感和劳埃德身上那浓郁的气息,如同漩涡般,将他拖入更深的迷乱和绝望。
他知道,他又一次……彻底地沦陷了。在这个他最厌恶、最恐惧的人怀里,在这个充满对方气息的床上,毫无反抗之力。
劳埃德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身体的软化,这无声的顺从像最烈的催化剂,点燃了他晨起的、本就蠢蠢欲动的欲望。他吻得更深,更投入,环在爱德华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上下滑动,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感受着那纤细腰肢的曲线和微微的颤抖。
就在局势即将再次失控,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时——
“咚咚咚!”
宿舍门外,突然传来了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惊醒了沉溺中的两人!
爱德华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因极度惊恐而收缩!劳埃德的吻也骤然停止,金色的眼眸中欲望迅速褪去,闪过一丝警惕和不悦。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