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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我们不是死对头吗?!

劳埃德对父母打了个招呼,再次拉着爱德华离开。这次他们没有回城堡,而是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路,树林变得茂密起来,劳埃德指着前方一棵巨大的橡树:“喏,到了。”

爱德华抬头看去,只见粗壮的树枝间,搭建着一个看起来相当稳固的木屋,离地大概三四米高,一条绳梯垂下来。这就是塔拉提到的“树屋”。

“塔拉和她的‘同学’估计就在上面。”劳埃德压低声音,坏笑着,“要上去吓吓她们吗?”

爱德华立刻拒绝:“不要。”他不想打扰别人,尤其对方还是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塔拉·海托普。

劳埃德也没坚持,拉着他在树屋下方不远处的一个大树桩上坐下。“那就歇会儿。”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却并不尴尬。

爱德华看着地面上的苔藓,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父母……感情很好。”

劳埃德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是啊,一对老不正经。从小就看我爸变着花样惹我妈生气,然后再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他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打打闹闹一辈子了。”

爱德华沉默着。他的父母相敬如宾,感情深厚却从不过分外露,更像是细水长流的默契。海托普家这种热烈外放、甚至有些“野蛮”的情感表达方式,对他来说是陌生而具有冲击力的。

“觉得奇怪?”劳埃德侧头看他。

“……有一点。”爱德华老实承认。

“习惯就好。”劳埃德耸耸肩,“我们家就这样。喜欢就抢,生气了就打,高兴了就笑。”他顿了顿,金色的眼睛看着爱德华,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认真,“所以,爱德华,对我,你也可以这样。”

爱德华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对上劳埃德的视线。那双总是盛满戏谑和痞气的金色眼眸里,此刻映着细碎的阳光,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点真诚。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爱德华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劳埃德嗤笑一声,伸手过去,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一丝不苟的长发揉乱:“又装傻。行,你就继续装你的冰棍儿吧。”

爱德华有些恼火地拍开他的手,整理自己的头发。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那种熟悉的、互相试探又互相抗拒的节奏。

就在这时,树屋上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爱德华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透过枝叶的缝隙,他隐约看到树屋的窗口,塔拉正坐在那里,膝上似乎趴着一个人。深棕色的微卷长发垂落下来——那应该就是凯瑟琳·琼斯。

塔拉低着头,似乎在看资料,但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非常自然地梳理着膝上女孩的头发。她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与平时那个冷冰冰的学生会长判若两人。

凯瑟琳似乎很享受,像一只慵懒的猫,偶尔动一下。忽然,她抬起头,飞快地凑近塔拉的脸,在那抿紧的唇上亲了一下。

塔拉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她,只是推了推眼镜,低头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但能看到凯瑟琳笑了起来,然后又安心地趴回她腿上。

爱德华瞬间收回目光,脸颊有些发热。他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私密的一幕。

劳埃德显然也看到了,他吹了声极低的口哨,凑到爱德华耳边,气息喷在他的颈侧,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啧,看到了没?我们家的人,搞起对象来都这德行。表面越冷,私下里越……”

爱德华用手肘狠狠给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

劳埃德痛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更欢了。

这时,树屋上传来塔拉平静无波的声音:“下面的,听够了吗?”

爱德华身体一僵,尴尬得无以复加。

劳埃德却满不在乎地抬头喊道:“没呢!继续啊!当我不存在!”

上面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绳梯晃动,凯瑟琳·琼斯利落地爬了下来。她确实有一头深棕色的微卷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榛色的眼睛明亮而带着笑意,看到劳埃德和爱德华,她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嘿,劳埃德,塞西莉娅。”

塔拉也跟着下来了,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是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劳埃德时,带着一丝警告。

“你们怎么在这儿?”塔拉问,语气平淡。

“乘凉。”劳埃德笑嘻嘻地说,“倒是你们,学生会会长带头旷工?在这谈情说爱?”

凯瑟琳笑了起来,很自然地挽住塔拉的胳膊:“我们在讨论课题,劳埃德,你的思想太不纯洁了。”

塔拉推了推眼镜,没否认,只是说:“我们要去靶场了。你们自便。”

看着塔拉和凯瑟琳并肩离开的背影,爱德华忽然觉得,塔拉·海托普似乎也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正常”。

劳埃德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发什么呆?羡慕了?”

爱德华懒得理他,站起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再说话。爱德华心里有些乱。海托普家的一切都与他熟悉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机勃勃的魔力,让他感到不安,又隐隐被吸引。

午餐时,所有人都回到了城堡。爱丽丝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显然上午的骑马经历很愉快。塔伦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讲述着爱丽丝如何“天赋异禀”,爱丽丝则小声反驳着,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而自然。

阿尔弗雷德和莱昂纳多似乎相谈甚欢,甚至约好了下午一起去垂钓。伊莎贝拉和卡洛儿也从花园回来了,带着一身花香。

塔拉和凯瑟琳坐在稍远的位置,低声交谈着,看起来和普通同学没什么两样,但爱德华注意到,凯瑟琳会很自然地把塔拉不爱吃的番茄夹到自己盘子里。

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除了劳埃德。他依旧我行我素,在桌子底下用脚勾缠爱德华的小腿,或者趁别人不注意,飞快地把一颗沾了酱料的烤菇喂到爱德华嘴边,逼得爱德华不得不张嘴吃下,然后看着他得逞的坏笑,气得牙痒痒。

下午,阿尔弗雷德果然和莱昂纳多去了附近的溪流垂钓。伊莎贝拉和卡洛儿决定小憩片刻。塔伦又拉着爱丽丝不知道跑去哪里探险了。塔拉和凯瑟琳则钻进了城堡的小型实验室——那里有塔拉要求添置的一些基础实验设备。

爱德华本想找本书看,却被劳埃德强行拉回了房间。

“你干什么?劳埃德!”房门一关上,爱德华就警惕地后退一步。

劳埃德反手锁上门,步步逼近,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午休时间,冰棍儿。做点有益身心的运动。”

“现在是白天!而且……而且隔壁……”爱德华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白天怎么了?又不是没在白天做过。”劳埃德笑得像个无赖,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唇,堵住了他所有的抗议。

这个吻带着午餐红酒的甜腻和劳埃德特有的霸道,不容拒绝。爱德华挣扎了几下,手腕被劳埃德轻易地钳制住,按在墙上。身体的记忆比理智更诚实,很快,他就在那熟悉的气息和技巧下软化了态度,细微的呜咽被吞没在交缠的唇舌间。

劳埃德熟练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温热的唇沿着下颌滑向脖颈,在那里留下湿润的痕迹。爱德华仰着头,呼吸急促,天蓝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水汽,既羞耻于自己的轻易沉沦,又无法抗拒那汹涌的快感。

“小声点,”劳埃德在他耳边沙哑地低笑,手指灵活地探入他裤腰,“虽然隔音还行,但你要是哭得太大声,说不定你那个宝贝妹妹能听见哦?”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爱德华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用力推开劳埃德:“不行!”

劳埃德猝不及防,被推得后退一步,愣了一下,随即挑眉:“又怎么了?”

爱德华拉紧自己的衣领,脸颊潮红,眼神却带着坚决:“爱丽丝……她可能就在附近。不能……不能在这里。”他无法想象万一被爱丽丝听到或撞见……那会彻底毁掉他在妹妹心中那个完美哥哥的形象。

劳埃德啧了一声,显得有些烦躁,但看到爱德华眼底真实的慌乱和坚持,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抓了抓头发,语气不爽:“行行行,你家规矩多。那晚上?嗯?”

爱德华没有回答,只是别开脸。

劳埃德当他默认了,心情又好了起来,凑过去在他紧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晚上等着。”说完,终于放过了他,哼着不成调的歌走了出去。

爱德华独自留在房间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无力感和一种深切的自我厌恶攫住了他。他明明抗拒,明明害怕,却又一次次地屈服于劳埃德带来的、那种陌生而强烈的感官风暴。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晚餐时分,垂钓的两位父亲回来了,收获颇丰。莱昂纳多大声炫耀着钓到的鳟鱼,阿尔弗雷德脸上也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晚餐的气氛比之前更加融洽。

然而,晚餐后,阿尔弗雷德却找到了独自在藏书室看书的爱德华。

“爱德华。”

爱德华抬起头:“父亲。”

阿尔弗雷德走进来,关上门。藏书室里弥漫着旧书和皮革的味道,安静得能听到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你和海托普家那个儿子,”阿尔弗雷德开门见山,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地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德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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