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敲击着塞西莉娅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模糊了窗外泰晤士河的景色。爱德华·塞西莉娅站在窗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温热的咖啡杯。距离那次金融城的袭击已经过去两周,但他的梦境仍时常被枪声和那个橙色头发的身影惊醒。
“塞西莉娅先生,”助理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海托普先生的团队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等候。”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将咖啡杯放在桌上。“我马上过去。”
这次会议是为了推进HT生物科技与塞西莉娅集团的合作项目。自从上次劳埃德·海托普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会议室后,爱德华特意调整了会议安排,确保所有会谈都有多名高管在场,避免与劳埃德独处的机会。
推开会议室的门,爱德华立刻感受到那道熟悉的、带着挑衅意味的目光。劳埃德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他橙色的短发更加醒目。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见爱德华进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希望没有让您久等,海托普先生。”爱德华公事公办地打招呼,在会议桌主位坐下。
“当然没有,”劳埃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懒洋洋的调子,“能有机会参观塞西莉娅集团总部,等多久都值得。”他的目光在爱德华脸上停留片刻,意有所指地补充道:“特别是最近,听说这里加强了安保?金融城那件事可真令人担忧。”
爱德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感谢关心,海托普集团的安全措施一直很完善。我们还是开始今天的议题吧。”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主要讨论了合作项目的技术细节和市场前景。劳埃德出乎意料地专业和专注,提出的问题尖锐而到位,让塞西莉娅集团的技术团队颇感压力。爱德华不得不承认,劳埃德在工程和技术方面的天赋确实出众——如果他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话。
“那么,关于知识产权共享的部分,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磋商。”爱德华在会议结束时总结道,“我的团队会准备一份修订方案。”
劳埃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期待您的方案。不过...”他忽然顿了顿,金色的眼睛直视爱德华,“有些细节,或许我们私下讨论会更有效率。不知塞西莉娅先生今晚是否有空共进晚餐?我知道梅菲尔区有家不错的餐厅。”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几位高管交换着惊讶的眼神。爱德华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但面上仍保持镇定:“感谢邀请,但今晚我已另有安排。”
劳埃德耸耸肩,似乎并不意外:“那真遗憾。或许下次。”他走向门口,忽然又转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代我向爱丽丝问好。听说她最近...很忙。”
爱德华的心猛地一沉,但劳埃德已经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爱丽丝。爱德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自从父亲阿尔弗雷德开始为爱丽丝物色联姻对象后,妹妹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爱德华知道爱丽丝的心早已属于塔伦·海托普,那个疯狂又忠诚的橙发女孩。但塞西莉娅家的传统和责任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每个人。
回到办公室,爱德华立刻拨通了爱丽丝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爱丽丝,你还好吗?”爱德华问道,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急切。
“我很好,哥哥。”爱丽丝的声音轻柔但带着一丝疲惫,“只是...父亲今天又介绍了一位 potential candidate(潜在人选)。布莱克伍德家的次子。”
爱德华沉默了片刻。布莱克伍德家族在政商两界都很有影响力,确实是“合适”的联姻对象。“你见过他了吗?”
“下周的慈善晚宴上会见面。”爱丽丝的声音微微颤抖,“哥哥,我...”
“我知道,”爱德华轻声打断她,“我不会让父亲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但他心里明白,这句话有多么苍白无力。作为塞西莉娅家的继承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家族期望的重量。
挂断电话后,爱德华站在窗前良久。雨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穿过云层,为伦敦的天空染上一抹金色。他的思绪飘回了圣阿格尼斯的日子,那些剑术课上与劳埃德交锋的瞬间,那些深夜在宿舍里的无声对峙,以及那次话剧汇演后台上短暂而真实的接触。
为什么一切变得如此复杂?
与此同时,海托普宅邸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我不管!我要去见她!”塔伦·海托普激动地大喊,橙绿异瞳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穿着一身黑色机车服,橙色的长发高高束起,显得野性而不羁。
“冷静点,小疯子。”劳埃德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车钥匙,“你这样冲去塞西莉娅家,只会让事情更糟。”
“那你说怎么办?”塔伦转身面对哥哥,眼睛里含着泪水,“爱丽丝要被逼着嫁给别人了!我们已经在瑞士结婚了!法律上她是我的妻子!”
劳埃德叹了口气,走上前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我知道。但这事得从长计议。老爸和妈妈已经在想办法了。”
“办法?什么办法?等着塞西莉娅家那个老古董把爱丽丝送给某个贵族公子哥吗?”塔伦愤怒地甩开哥哥的手。
这时,塔拉从二楼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塔伦,吼叫解决不了问题。”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实验数据,“根据我收集的信息,布莱克伍德家族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财务问题。如果适当曝光,他们的联姻吸引力会大打折扣。”
劳埃德挑眉看向妹妹:“你从哪搞到的信息?”
塔拉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凯瑟琳在金融监管机构有些...熟人。”她提到妻子时,眼神柔和了一瞬,“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父亲已经约了阿尔弗雷德·塞西莉娅下周打高尔夫,试图缓和关系。”
“打高尔夫?”塔伦不可置信地喊道,“爱丽丝的幸福就靠几个老头子打高尔夫来决定?”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小疯子。”劳埃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暗流涌动。”他的目光飘向窗外,想起金融城那次袭击后与父亲的对话。
“蝮蛇帮只是棋子,”莱昂纳多·海托普当时说,海蓝色的眼睛罕见地严肃,“有人想搅乱局势,趁机牟利。塞西莉娅家最近的扩张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包括我们吗?”劳埃德直白地问。
莱昂纳多笑了:“聪明人知道合作比对抗更有利可图。特别是当两家的...情感联系如此紧密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你和那个塞西莉娅家的小子...”
“我们没什么。”劳埃德生硬地打断。
“是吗?”莱昂纳多挑眉,“那为什么你一听说他有危险,就抱着你那把宝贝枪跑得比谁都快?”
劳埃德没有回答,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些情感,即使对自己也难以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