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刚响，篮球场就炸开了欢呼声。林溪抱着水杯站在看台边，看着场上三个身影在阳光下跳跃奔跑，忽然觉得这画面比前世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林辰穿着白色球衣，投篮时身姿舒展如白杨，落地时额前的碎发扫过眉骨，引来场边女生的小声尖叫。他刚冲队友比了个胜利手势，就被身后飞来的篮球砸中后背——是张昊故意撞过来，少年穿着黑色球衣，额角渗着汗珠，眼里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儿。
“犯规了啊张昊！”林辰笑着揉后背，语气里全是纵容。
张昊没说话，转身去捡球，侧脸那道淡青色的淤青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林溪的指尖猛地收紧，水杯壁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开——前世她只当这是男生间的打闹，直到后来才知道，那天早上张昊又被父亲打了，心里的戾气没处发泄，才会对林辰带着莫名的敌意。
“他今天状态不对。”沈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手里转着瓶矿泉水，目光落在张昊紧绷的背影上，“刚才热身时差点把球砸到裁判脸上。”
林溪点点头，看着张昊抢篮板时故意用胳膊肘撞了下对方球员，眉头皱得更紧：“他昨晚没睡好。”
沈屿挑眉看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林溪含糊过去，心里却在飞快盘算。她记得前世今天下午，张昊会因为一点小事和外班男生打架，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从此在老师眼里彻底贴上“问题学生”的标签。
场边突然传来争吵声。张昊和对方球员推搡起来，对方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会不会打球？故意伤人啊？”
张昊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泛白，眼里的阴郁像要溢出来。林辰立刻冲过去拉开他们，笑着打圆场：“误会误会，他今天手感不好，急了点。”
“急了就能打人？”对方不依不饶，“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林溪心里一紧，刚想下去阻止，就见苏念抱着画夹走了过来。她站在场边犹豫了一下，轻轻喊了声：“张昊。”
张昊猛地回头，看到苏念时，眼里的戾气瞬间褪了大半，像被戳破的气球。苏念走上前，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他：“我妈早上煮的绿豆汤，你喝点吧，降降火。”
保温杯上还贴着张便利贴，是苏念清秀的字迹：“打球别太急，注意安全呀。”
张昊的喉结滚了滚，接过保温杯时指尖都在抖，半天憋出句：“谢谢。”
对方球员见气氛缓和，嘟囔两句被队友拉走了。林辰拍了拍张昊的肩膀，没多说什么，转身对苏念笑：“还是你有办法。”
苏念脸颊微红，刚想说什么，就被林溪拉到一边。“苏念姐，”林溪压低声音，飞快地说，“张昊不是故意闹事，他……他家里有点事，心里不好受。”
苏念愣了愣，看向正在喝水的张昊。少年背对着她们，肩膀微微耸着，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忽然想起昨天放学，看到张昊蹲在巷口，看着家里亮着的灯发呆，眼神里的孤独像迷路的小兽。
“我知道了。”苏念轻轻点头，眼里的犹豫变成了了然的温柔。
下半场比赛时，张昊明显收敛了许多。虽然还是话少，但抢篮板时会下意识避开队友，林辰传球给他时，他甚至难得地勾了勾嘴角。场边的赵磊撞了撞沈屿的胳膊：“哎，你看张昊，刚才苏念跟他说什么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沈屿没说话，只是偏头看林溪。少女正专注地盯着球场，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侧脸的绒毛看得清晰。他忽然想起早上林溪故意提张昊妈妈的曲奇，想起她刚才对苏念说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这丫头最近，好像总在悄悄改变着什么。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林辰和张昊击掌庆祝，汗水混着笑容落在球衣上。苏念跑过去递纸巾，先给了张昊，又递给林辰，动作自然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林溪看着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她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到第二页，在“阻止张昊打架”后面打了个勾，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行：“给沈屿带的巧克力冰棍，明天别忘了。”
身后传来沈屿的笑声：“写什么呢？这么认真。”
林溪慌忙合上笔记本，瞪他：“要你管！”
少年笑着抢过笔记本就跑，白衬衫在阳光下划出轻快的弧度。林溪追上去，两人的打闹声混着蝉鸣，飘在场地上空。
远处的香樟树下，张昊看着手里还温热的保温杯，又看了看不远处和林辰说话的苏念，忽然把剩下的绿豆汤一饮而尽。苦涩的绿豆味里，好像掺了点说不清的甜。
这个夏天，不仅是蝉鸣变了调子，连带着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裂痕，似乎也开始被阳光悄悄填满。写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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