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炳

深渊的风裹挟着干燥的气息，将喻漓的黑袍吹得猎猎作响。

　　她站在断崖边缘，脚下是翻涌的熔岩海，千万双猩红的眼睛正从岩浆中浮现，死死盯着这位新主人——以及她怀里半透明的恶魔。

　　“你确定要这么下去？”沈初懒洋洋地勾着她的发丝，身体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烟，“下面那些家伙……可不懂什么叫温柔。”

　　喻漓垂眸，指尖划过他虚幻的锁骨：“需要他们懂吗？”

　　她突然纵身跃下！

　　熔岩在触及她靴底的刹那凝固，化作漆黑的阶梯。深渊生物们发出刺耳的嘶吼，却在喻漓抬眼的瞬间集体噤声——她的瞳孔已完全化作竖瞳，魔纹如活物般在脸颊上游走。

　　“跪。”

　　整个熔岩海轰然震荡！

　　体型堪比山岳的炎魔第一个匍匐，接着是成群的双头猎犬、骸骨飞龙……当最后一只深渊领主低下头颅时，喻漓的靴尖正踩在它扭曲的角上。

　　“从今日起——”她的声音裹挟着魔威荡开，“深渊的权柄由我代掌。”

　　熔岩深处传来闷雷般的咆哮：“凭什——”

　　骨刃出鞘的寒光斩断质问。喻漓踩着那颗滚落的巨大头颅，将沈初轻轻放在熔岩凝结的王座上：“就凭我能让你们的主人活着。”她抚过沈初透明的指尖，“也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

　　沈初的恢复过程堪称一场灾难。

　　“再喝一口。”喻漓捏着他的下巴，将盛满金血的杯盏抵到他唇边。

　　“这他妈是第三十七杯！”沈初偏头躲开，獠牙在烛火下闪着寒光，“你当喂鹅呢？”

　　喻漓眯起眼，突然仰头饮尽金血，揪着他的蝠翼吻了上去！

　　沈初的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被迫吞咽。等他终于挣脱时，唇瓣已被咬破：“……你从哪学的这招？”

　　“你的记忆碎片。”喻漓淡定地擦去唇角血渍，“原来三百年前你就是这样骗初代神使喝毒酒的。”

　　沈初：“……”

　　屋外突然传来巨响，接着是炎魔闷雷般的哀嚎：“主上！您夫人又把东境领主炖了！”

　　沈初扶额：“这周第几个了？”

　　“第三个。”喻漓起身整理袖口，“它说你虚弱得配不上我。”

　　“所以你就把它煮了？！”

　　“不。”她拎起骨刃微微一笑，“我是用它熬的汤给你补身子。”

　　***

　　深夜，沈初被心口的灼烧感惊醒。

　　契约纹正在发烫——这是喻漓情绪剧烈波动的征兆。他瞬移至深渊藏书塔顶层，看见他的契约者正赤脚站在窗边，手中捧着从神殿带回的黄金神像碎片。

　　“做噩梦了？”他从背后环住她。

　　喻漓沉默许久，突然将碎片捏成齑粉：“它的记忆里有蹊跷。”金粉从她指缝流泻，“所谓神明，不过是某个更古老存在的傀儡。”

　　沈初低笑，下巴搁在她肩头：“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弑神了？”

　　月光穿透他的半透明身躯，在喻漓手背投下摇曳的影。她突然转身揪住他的衣领：“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却选择独自承担？”

　　“错了。”沈初任由她拉扯，唇角勾起痞笑，“我现在不是拖你下水了吗？”

　　喻漓的指甲陷进他胸口：“沈初。”

　　“嗯？”

　　“再敢擅自赴死……”她的魔纹突然暴亮，“我就让整个深渊给你陪葬。”

　　沈初怔了怔，忽然大笑出声。他扣住她的后脑重重吻下去，直到两人唇间都尝到血腥味才喘息着分开：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