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夜空突然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如同被无形利爪撕开的伤口。黄金般的碎屑从裂缝中簌簌坠落,在暗红色的天幕上划出璀璨却诡异的轨迹。喻漓站在黑曜石城墙的边缘,赤足踏在冰冷的石面上,脚底能感受到城墙深处传来的细微震颤。她抬起手,一片碎金恰好落入掌心,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扭曲变形,浮现出一只熟悉的眼睛轮廓——那空洞的瞳孔和微微上扬的眼角,与神殿中那尊黄金神像如出一辙。
"第七次了。"
沈初的声音裹挟着沙哑贴近耳畔,蝠翼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单薄的身形。喻漓没有回头,只是收拢五指,金粉从她指缝间簌簌洒落,在接触到城墙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腐蚀出无数针尖大小的孔洞。
"不是窥探。"喻漓转身时黑袍翻卷,露出腰间那柄用神使脊骨锻造的骨刃,"是定位。"
沈初银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他猛地抓住喻漓的手腕将她拉向身后,蝠翼完全展开形成屏障。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喻漓锁骨处的魔纹突然发烫——她太熟悉这种预兆了。
整座深渊堡垒在下一秒剧烈震颤,熔岩海掀起百米高的巨浪,炽热的岩浆如暴雨般砸落在黑曜石城墙上。城墙上的守卫炎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却在看到裂缝中渗出的金色液体时惊恐后退。那粘稠的金色物质如同活物,所到之处连岩浆都被吞噬同化,在漆黑的城墙上勾勒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
藏书塔最底层的青铜门在喻漓的靴尖下轰然洞开,沉积千年的灰尘在气流的冲击下形成灰白色的漩涡。门内没有典籍,没有烛火,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喻漓指尖燃起幽蓝的火焰,火光映照出悬浮在空中的十二具黄金棺椁,每具棺材都被锁链缠绕,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中央那座造型诡异的黑色王座——那分明是放大版的沈初蝠翼形状。
"惊喜吗?"沈初倚在门框上,银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泽,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我的牢房。"
喻漓的骨刃在瞬间抵上他的咽喉,锋利的刃口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压出一道血线。"解释。"她的声音比深渊最底层的寒冰还要冷。
沈初的喉结在刀刃下滚动,却露出一个堪称愉悦的笑容。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骨刃的锋刃,任由蓝血顺着银白的刃身流淌。"简单来说——"他突然抓住喻漓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深渊是诸神打造的监狱,专门关押他们最失败的造物。"掌下的心跳平稳有力,喻漓却想起神殿祭坛下那些干枯的继承人尸体,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黄金匕首。
"所以神使继承人是..."
"狱卒。"沈初的獠牙擦过她耳垂,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只不过历代都被我反杀了。"他低笑出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除了某个小骗子——她直接策反了典狱长。"
塔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整座藏书塔剧烈摇晃。透过狭窄的窗口,能看到金色液体已经漫过城墙,所到之处连最凶悍的深渊生物都化作金色的雕塑。喻漓猛地揪住沈初的衣领,将他抵在冰冷的青铜门板上:"怎么毁掉这个鬼地方?"
"理论上需要弑神。"沈初任由她拽着,蝠翼懒散地垂在身后,笑得玩世不恭,"但鉴于最后一个神明被你砍了..."
"说人话。"
"吻我。"
喻漓眯起眼睛,骨刃又逼近半分。
"没开玩笑。"沈初的指尖点上她锁骨处发烫的魔纹,蓝血顺着他的指腹在纹路上勾勒出诡谲的图案,"同生契加上深渊权柄,足够我们玩把大的。"他的蝠翼缓缓展开,边缘处开始浮现出与金色液体相似的光泽,"比如——"
"把整个监狱,变成我们的武器。"
熔岩海上空的黄金暴雨愈发猛烈,每一滴金雨都在接触地面时爆炸,将漆黑的岩石染成刺目的金色。喻漓悬浮在风暴中心,新生的黑翼完全展开,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魔纹的光泽。沈初站在她身后,半透明的身躯正逐渐凝实,无数魔纹从二人相贴的掌心蔓延,如同活物般爬满整个天幕。
"最后确认一次。"沈初咬破她的指尖,将殷红的血珠抹在彼此唇上,獠牙在血色中闪着寒光,"一旦开始,你就再不是神使喻漓了。"
喻漓反手扣住他的后颈,指尖陷入他银白色的发丝,将他拉近至呼吸相闻的距离:"我早就是深渊女主人了。"她的声音淹没在双翼交叠的阴影里。
整片熔岩海在契约共鸣的瞬间沸腾倒灌,千万道锁链从虚空浮现,却在触及他们周身三丈时扭曲崩断。黄金液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幻化出无数神使面容,又在水火交织的狂潮中湮灭成灰。沈初在天地崩裂的轰鸣中吻住她,魔纹与契约同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将两人的身影吞没在无尽的光与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