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漓站在深渊禁地的断崖边缘,脚下是无尽的黑色雾海。雾气翻涌如活物,偶尔裂开缝隙,露出下方沸腾的熔岩。夜风裹挟着硫磺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却驱散不了肋骨深处传来的刺痛。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骨骼里苏醒,细微的、持续的啃噬感随着每一次呼吸蔓延。
她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侧腹。
"第三根。"
沈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笃定。他半跪在她身后,银发垂落肩头,在暗红的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指尖沿着她的脊梁缓缓上移,最终停在第三根肋骨的位置,轻轻按压。
喻漓的呼吸一滞。
"初代神使的骨片就嵌在这里。"沈初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指尖泛起幽蓝的魔力光芒,轻轻点在她的皮肤上。
刹那间,一缕金光从她的肋骨下透出,与他的魔力激烈碰撞,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
喻漓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你怎么确定是他的?"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紧绷。
沈初冷笑一声,指尖稍稍加重力道,那缕金光挣扎得更加剧烈。"因为它在排斥我。"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老东西死了几百年,残存的意识还在抵抗深渊。"
喻漓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住自己的肋骨,指尖陷入衣料。"所以黄金液体追的不是我,是它?"
"不全是。"沈初站起身,蝠翼在她身后缓缓展开,形成一个封闭的阴影空间,将她笼罩其中。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心口,魔纹顺着他的指尖蔓延,与那缕金光纠缠不休。"当年初代神使背叛诸神,将核心一分为二。一半封入自己的骸骨,另一半……"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嗓音低沉,"现在就在你身体里。"
深渊的夜晚没有星辰,只有永不停歇的熔岩海映出的暗红色天幕,如同被鲜血浸透的绸缎铺展在天际。
喻漓站在藏书塔的最高层,面前摊开一本用恶魔皮制成的古籍。书页上的文字像活物般蠕动,墨迹时而凝聚,时而散开,仿佛在抗拒被阅读。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泛黄的纸页,停在一段记载上——
"神陨之夜,弑神者自毁其躯,骨片散落人间……"
她的指尖微微一顿,忽然察觉到身后的气息。
沈初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只不断挣扎的深渊生物。那东西形似蝙蝠,却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此刻正发出尖锐的嘶叫,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抓到只小老鼠。"沈初漫不经心地捏碎它的喉咙,骨骼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塔内格外清晰。他将尸体随手丢到一旁,暗红的血液在地板上溅开,像一朵绽开的花。"黄金傀儡的眼线。"
喻漓合上古籍,厚重的书页发出沉闷的声响。"它们找到这里了?"
"比你想象的快。"沈初走到她身旁,指尖在书页上一划,那些扭曲的文字立刻重组,浮现出一幅古老的地图。他的指尖停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
——神殿。
确切地说,是神殿地下那座早已被遗忘的初代神使墓室。
"它们一定会去那里。"沈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因为最后一块骨片,就藏在初代的棺材里。"
喻漓抬眸,黑瞳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你想回去?"
沈初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危险的兴奋。"不是回去,是抄家。"他的蝠翼缓缓收拢,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嗓音低沉,"既然老东西的骨片让你疼,我们就去把他剩下的部分……挫骨扬灰。"
三日后,一支诡异的队伍离开了深渊。
喻漓披着黑色斗篷,骑在一头骸骨飞龙背上。飞龙的骨架泛着冷白的色泽,翼骨展开时投下巨大的阴影。她的身后是沈初和十二名深渊领主,每一个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飞过熔岩海时,炽热的风掀起她的斗篷,露出腰间悬挂的骨刃。沈初突然操控飞龙靠近,银发在风中飞扬,指尖勾住她的斗篷系带。"紧张?"他的嗓音带着一丝调侃。
喻漓瞥了他一眼,黑瞳中映出他戏谑的表情。"你看起来倒是很兴奋。"
"当然。"沈初的獠牙在暗光下闪烁,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这次不用伪装继承人,不用陪你演戏,可以光明正大地……"他的声音压低,"把神殿砸个稀巴烂。"
喻漓轻哼一声,却没反驳。
飞龙掠过荒原,远处已经能看到神殿的轮廓。黄金般的穹顶在夕阳下闪耀,宛如一座囚笼,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沈初忽然握住她的手,魔纹在他们相触的皮肤上灼烧,温度几乎烫人。"最后确认一次。"他的声音罕见地认真,猩红的瞳孔直视她的眼睛,"进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松开我的手。"
喻漓反手扣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捏碎他的指骨。"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沈初低笑,俯身在她耳边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