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影视同人小说 > 朝雪录之相知相许
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敖瑞鹏  朝雪录     

信中短句,暗藏杀机

朝雪录之相知相许

南塘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黏腻,缠缠绵绵下了整三日,把青石板路浸得发亮,倒映着江疏羽单薄的身影。

  今日是她十四岁生辰,院角的石榴树挂着几颗被雨打透的青果,像极了八年前那个同样落雨的清晨——她六岁生辰,趴在门框上数着檐角的雨滴,等爹娘从边疆寄来的生辰礼,却直到日头西斜,只等来老管家一句:

  “许是路上耽搁了”。

  八年后的此刻,她坐在当年那把藤椅上,指尖捏着个灰扑扑的粗麻信封。

  信封边角被虫蛀了几个小洞,封皮上沾着的沙粒簌簌落在膝头的竹编蒲团上,那是北境特有的黄沙,带着凛冽的风腥味,钻进鼻腔时,竟让她想起六岁那年,父亲从边疆回来,斗篷上抖落的沙,也是这样呛人。

  信封上是父亲的字迹,笔锋比记忆里沉稳了许多,却在“羽儿六岁生辰亲启”

  那行字的末尾,有个极浅的墨团——她认得这个记号,是父亲心里发紧时,拇指会无意识蹭过纸面留下的。

  八年前该到的信,迟了整整八年,在她十四岁生辰这天,像一片迟来的雪,落在南塘温热的雨里,瞬间洇开刺骨的凉

  雨敲在窗棂上,像无数细密的鼓点。

  江疏羽拆开信封,信纸泛着陈旧的黄,墨迹被北境的风沙洇得有些模糊,却仍能看清父母的字迹,一行行漫过来,带着八年前的温度,也裹着她从未察觉的寒意。

  信的内容

羽儿亲启:

  见字如面,这时该是你六岁生辰了。北境的雨刚停,天边挂着道淡得像纱的虹,倒像你去年用胭脂画在绢帕上的样子,傻气,却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昨夜帐外的风刮了一宿,把帐篷的系带子刮断了,你爹笨手笨脚地缝,被针扎了三次,血珠滴在布上,倒像你绣荷包时戳歪的针脚。

  我在旁笑他,手里却不停歇,把我的旧棉絮拆了,塞进你爹缝坏的地方——她说这样挡风,就像给小鸡仔捂窝,再冷的天也不怕。

  营里的兵卒见了,都笑我们老两口像守着糖罐的孩子,他们哪知道,我们的糖罐,远在八千里外的南塘呢。

  今日巡营,路过那片胡杨林,你爹捡了块胡杨木,说要雕个小玩意儿给你。

  这木头硬得很,像北境的石头,刻刀划上去,只留道白痕。他雕了半日,没雕出花样,倒把手指划了道口子。

  我嗔他“逞能”,却连夜用草药给他敷了,还说等回去了,让你给你爹吹吹——你小时候总爱这样,谁磕着碰着了,你就鼓着腮帮子吹,说:

  “吹吹就不疼了”。

 爹爹写的另一张:

  伙夫老张今日蒸了锅麦饼,硬得能硌掉牙,你娘却偷偷藏了块,用油纸包着,说要留给你尝尝。

  她说南塘的米软,怕你吃惯了细粮,忘了粗粮的滋味。

  可我瞧着,她是怕你忘了,这世上除了蜜枣糕,还有能扛住风沙的麦饼——就像人活着,不能总想着暖房里的花,也得学着经点风雨。

  你娘还说,营里的井水带着股涩味,烧开了也去不掉,喝惯了南塘的甜水,怕是你一口也咽不下。

  可这里的兵卒,个个喝着这水长大,照样能挥刀杀敌,可见日子再苦,总能熬。

  前几日清点军备,发现库房里少了三捆箭。

  管库的老李说是被风沙埋了,可你爹我分明记得,上回盘点时,箭杆上都做了记号——是你教我们的,在木头上刻个小月牙,说这样就不会被人换了去。

  我顺着沙痕找了半日,在离营三里地的沙丘后,找到了那三捆箭,箭杆上的月牙还在,却被人掰断了箭头,扔在狼窝里。

  我没声张,只让老李多派了两个哨兵,夜里盯着库房。你娘私下里跟我说,这北境的沙子会骗人,看着平平整整,底下说不定就是个坑,一脚踩空了,就再也爬不上来。

  昨日夜里,你爹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在院子里追蝴蝶,裙角扫过石榴树,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她说你长个子了,辫子也扎得更高了,可转身要抱你时,却被一阵风卷走了。

  我惊醒时,额头上全是汗,攥着你娘的手说:

  “若是咱们不在了,羽儿怎么办?”

  你娘没说话,只把他的手攥得更紧,直到天亮,指节都泛了青。

  营里的皂角树开花了,碎碎的白,像南塘的茉莉。你娘摘了些,说要晒干了给你洗头,说比城里买的香膏干净。可她晒了三日,收起来时,却发现大半都被虫蛀了。

  她蹲在地上捡那些没蛀的,嘴里念叨:

  “有些东西看着好好的,内里早就空了,留不住的。”

  羽儿,生辰的桂花糕,你让王婶多蒸两笼,蜜枣馅的,别等我们。

  你娘说,她把给你打的银镯子,放在了樟木箱的最底下,压在你的虎头鞋下面。

  那镯子内侧,刻了两个字,是你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刻得浅,得对着光才看得见——就像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得你自己慢慢悟。

  北境的风沙大,信写得急,字迹潦草,你别嫌。

  等我们把这边的事了了,就回去陪你看石榴树结果。

  你且在南塘住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总惦记着我们。若是哪日收到信,说我们一时回不去,也别慌,就当我们被风沙绊住了脚。

  记住,南塘的水甜,土软,比北境安稳。

  别往风大的地方去,别碰不认识的人,更别去翻那些被沙子埋起来的东西。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你一定要平安快乐幸福啊羽儿

  爹娘留

  ………

  信末空白处,有母亲用胭脂点的小月牙,歪歪扭扭的,像你六岁时画在墙上的样子。

  江疏羽把信纸按在膝头,指腹一遍遍抚过那个胭脂月牙,眼眶早已红透,泪水却像被南塘的潮气黏住了,迟迟不肯落下。

  八年前的字迹,还带着父母指尖的温度,可那些平淡的琐事里,藏着的凶险却像北境的风沙,从字缝里钻出来,刮得她心口生疼。

  少了的箭,被虫蛀的皂角花,会骗人的沙子,还有那句

  “内里早就空了,留不住的”——哪是在说物件?分明是在说他们早已察觉的危险。

  父亲做的月牙记号,母亲刻在银镯内侧的字,都是他们教她的“暗语”,如今串在一起,像一条冰冷的锁链,锁住了“意外殉国”的谎言。

  她忽然想起六岁生辰那日,母亲临走前,蹲在她面前说:

  “羽儿,若是爹娘给你的信迟了,不是忘了你,是路上有风雨。”

  那时她不懂,只抱着母亲的脖子说:

  “我会等”。

  一等就是八年,等来的不是归期,是一封浸着血泪的警示。

  雨还在下,打在石榴树叶上,沙沙作响。

  江疏羽把信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指尖触到荷包里的半块玉佩——那是八年前,父亲从边疆带回的,说能辟邪。此刻玉佩冰凉,却让她忽然定了神。

  南塘的雨到了夜里,添了几分凉意。江疏羽抱着那封浸过风沙的信,穿过空荡的回廊,推开了父亲生前的书房。

  书房里还保持着八年前的模样:

  案几上的砚台结着层薄冰似的墨渍,墙上挂着的北境舆图边角蜷曲,被虫蛀出几个细洞。

  她点亮烛火,橘红色的光漫过泛黄的宣纸,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在风中微微摇晃的芦苇。

  她从抽屉里取出父亲留下的狼毫笔,研了墨,将信纸铺在案上。

  指尖抚过“北境的风太硬,刀子拿不稳”

  那句,忽然停住——父亲是军中有名的神射手,当年在演武场,能闭眼射中百米外的铜钱,怎会连雕木的刀子都拿不稳?

  她蘸了墨,在誊写本上写下:

  “父言‘刀拿不稳’,非真手笨,或为处境受限,行动被监视。”

  她望着信中

  “库房少了三捆箭,箭头被掰断扔在狼窝”

  那段,忽然想起六岁时,父亲教她在木头上刻月牙记号的场景:

  “羽儿你看,这月牙刻得浅,旁人瞧不出,咱们自己却认得,这叫‘暗记’,能防小人。”

  如今想来,那三捆带月牙的箭,哪是被风沙埋了?

  分明是有人故意破坏军备,还想嫁祸给野狼。

  她提笔写下:

  “军备遭毁,内有奸细,且熟知营中记号,绝非外人。”

  窗外的雨敲着芭蕉叶,滴滴答答,像在数着信里的字。

  她看到

  “北境的沙子会骗人,底下说不定就是个坑”时,喉间忽然发紧。

  八年前收到的讣告里写,父母是“敌人突袭,为争夺时间,坠崖而亡”

  那时她只当是天意,此刻才惊觉,那句 :“一脚踩空就爬不上来”

  竟是预言。

  她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墨滴落在纸上,晕成个深色的圆:

  “父母早知有‘坑’,坠崖非意外,乃人为设计。”

  写到“皂角花被虫蛀,内里早就空了”,她忽然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最底层那本《北境草木志》。

  书页间夹着片早已干枯的皂角花瓣,是母亲八年前托人带回的,她一直以为是寻常花草,此刻对着信细看,才发现花瓣背面有几个极浅的压痕,拼起来正是个“空”字。

  原来母亲早在用花草传信,说的是营中根基已空,人心涣散。

  她在纸上补道:

  “‘虫蛀’喻内鬼,营中或已被渗透,孤立无援。”

  夜渐深,烛火昏昏欲睡。

  她誊到信末

  “别往风大的地方去,别碰不认识的人”

  忽然想起父母总说

  “南塘风小,京城风大”。

  当年他们执意把她送到南塘,不肯带在身边,原来不是怕她吃苦,是怕京城的“风”刮到她身上。

  而那句“别翻被沙子埋起来的东西”,分明是在说,他们的死背后藏着的秘密,牵扯太广,一旦触碰,就会引火烧身。

  最后,她盯着那个胭脂点的小月牙——那是她们一家三口的暗号,母亲曾说:

  “月牙亮了,就是咱们能团聚的日子;月牙暗了,就说明路不平,得等。”

 如今这月牙歪歪扭扭,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像要被风沙磨平。

  她在纸页末尾写下:

  “父母已知死期,留信警示,凶手为营中或京城势力,与‘风大之地’相关,嘱我守南塘,勿查勿回,保命为要。”

  誊写完最后一个字,窗外的雨恰好停了。

  江疏羽把两页纸并排铺开,左边是父母温润的字迹,写着胡杨林、麦饼、皂角花;右边是她清秀的小字,记着奸细、阴谋、杀机。

  那些平淡的琐事,此刻像被雨水洗过的珠子,一颗颗串起来,露出底下冰冷的线——原来父母早已把凶险拆成了生活的碎片,藏在八年前的信里,等她长大,等她看懂。

  她把誊写本锁进父亲留下的樟木箱,箱底的虎头鞋还带着淡淡的樟香,旁边压着那只刻了“羽”字的银镯。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镯子内侧的浅痕上,像个未说完的叮嘱。

  整理好情绪,将内容一一记在脑海里江疏羽将信与札记拢进瓷盆,火折子亮起时,她睫毛微颤,眼眶泛红却无泪。

  望着纸页蜷成灰烬,她抿紧唇,下颌线绷得发紧,直到火星熄灭,才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抬头望向夜空中的一轮,皎洁明月,那你仿佛印着父母,他们在对她笑,心中暗想:

  “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你们写信给我,定然是知道,这其中的意外,我肯定会查到,所以才叮嘱我不要回京城,怎么可能?”

  “我想你们是了解我的,但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会先安稳好南塘,待所有事情处理之后,去为你们报仇。”

上一章 相遇 朝雪录之相知相许最新章节 下一章 南塘潮落,雁北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