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影视同人小说 > 朝雪录之相知相许
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敖瑞鹏  朝雪录     

南塘潮落,雁北寄书

朝雪录之相知相许

南塘的雨下了整整四十天。

江水漫过堤岸时,青灰色的浪头卷着芦苇秆拍在江家老宅的门槛上,江疏羽跪在父亲的牌位前,指尖抚过供桌上那本蓝布封皮的笔记。

纸页边缘已经泛黄发脆,父亲的字迹却依旧挺拔,像他生前站在堤坝上时那道从不弯折的脊梁。

“爹,”

她声音被雨声泡得发哑

“南塘要淹了,我该怎么办?”

牌位上的黑漆被潮气浸得发亮,香炉里的三炷香明明灭灭,烟缕在穿堂风里碎成细屑。

门外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是江家旧部的校尉江武,他粗粝的手掌攥着湿透的军令,雨水顺着铜盔的边缘往下淌,在青砖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小姐,节度使府催第三遍了,再不开闸泄洪,下游十八个州县都要成泽国。”

江疏羽站起身时,裙摆扫过地面的水渍,带起一串细碎的水花。

她将笔记揣进怀里,青色的裙裾在穿过回廊时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悬着的那枚父亲遗留的玉带——当年江临渊治理黄河时,圣上亲赐的玉带,如今被她磨得光滑温润。

“告诉节度使,半个时辰后,开闸。”

江武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过十六的女子,鬓边还别着青玉簪子,分明是深闺里养出来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带着江临渊当年的决断。

十年前江临渊与妻子战死沙场,南塘的水患就像算好了时辰似的,卷着滔天浊浪来了。

节度使府几次三番想收编江家旧部,都被这些跟着江临渊治了一辈子水,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顶了回去,他们等的,从来都只是这位江家小姐的一句话。

江疏羽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登上堤坝时,浑浊的江水已经漫过了第三道警示桩。

老兵们扛着沙袋跪在堤岸上,粗布短打被雨水浇得透湿,看见她来,齐刷刷地叩首,泥水溅在他们黧黑的脸上,混着皱纹里的风霜,像一幅被雨水晕开的水墨画。

“都起来。”

江疏羽解开怀中药包,将父亲笔记摊在临时搭起的木板上。

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她用镇纸压住边角,指尖点在其中一页

“父亲十年前就说过,南塘堤坝的隐患在西侧暗渠,这里的夯土掺了沙砾,遇水就松。”

老兵们凑近了看,那页纸上画着细密的剖面图,旁边用朱砂写着

“遇汛则掘渠引流,渠深三丈,需以生铁固壁”。

江临渊的笔迹力透纸背,仿佛还能看见他当年在油灯下伏案疾书的模样,砚台里的墨汁结了痂,就用指甲刮开继续写。

“小姐,现在掘渠怕是来不及了。”

江武的声音发颤

“暗渠上面压着百姓的房子,迁民至少要三天。”

江疏羽抬头望向西侧的村落,雨幕里能看见袅袅的炊烟。

她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来南塘,村民们提着竹篮送新摘的菱角,青嫩的菱角沾着露水,父亲总是笑着说:

“治水利民,不是把人从家里赶出去,是让他们在屋里睡得安稳。”

“不用迁民。”

她忽然开口,指尖移到笔记末尾的小字注解上

“暗渠之下还有一条废弃的古河道,是前朝漕运的旧路,只要找到入口,就能引洪水入河道,绕开村庄。”

众人哗然。

江临渊治理南塘时,谁也没听说过什么古河道。江疏羽却笃定地起身,从怀里摸出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指针在雨里微微颤动,最终指向堤坝内侧那棵老槐树。

“就在树下。”

她斩钉截铁,带着坚毅,将门之后,怎可退缩?女子又如何?我要像我母亲一样,守护百姓,南塘

告诉她们:

女子从不逊于而来

“爹说过,古槐的根能锁住河道的潮气,凡有百年老槐处,地下必有活水。”

铁锹插进泥土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雨越下越大,江疏羽站在槐树下,看着老兵们一铲一铲地挖开湿土。

泥浆溅在她的裙角,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遍遍翻看笔记里关于古河道走向的记载。

忽然有人高喊:

“挖到石板了”

她跑过去时差点滑倒,江武眼疾手快扶住她,才发现她的手掌早已被粗糙的纸页磨出了红痕。

石板上刻着模糊的龙纹,撬开时一股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江疏羽点燃火把往下照,火光里能看见幽深的水道,岩壁上还留着凿痕,果然是人工开凿的河道。

“按爹的法子,用生铁铸就闸门。”

她回头看向江武,雨水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淌,眼神却亮得惊人

“打开闸门时要慢,让水流顺着古河道走,切记不能冲垮堤岸。”

生铁闸门是江家的老伙计们连夜赶制的,通红的铁水倒进模具时,映得半个南塘都泛着橘色的光。

江疏羽守在熔炉边,手里的笔记被火星烫出几个小洞,她却像没看见似的,反复核对闸门的尺寸——父亲在笔记里写,闸门宽三尺七寸,高五尺二寸,多一分则淤塞,少一分则泄洪不足。

第四十一天清晨,雨停了。

当红日从云层里探出头时,江疏羽站在闸门前,看着江武将最后一根铁栓抽开。

江水顺着古河道汩汩流淌,发出沉闷的轰鸣,原本漫过堤岸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岸边湿漉漉的青石板,石板上还留着孩子们画的跳房子格子。

老兵们瘫坐在泥地里,有人从怀里掏出酒囊,却手抖得倒不进嘴里。

江疏羽靠在老槐树上,翻开笔记的最后一页,那里没有治水的方略,只有父亲用毛笔写的一行小字:

“吾女疏羽,性敏而韧,若遇水患,当知顺势而为,而非逆势硬抗。”

她忽然笑了,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消息传到京城时,正是端阳节。

驿卒快马加鞭冲进朱雀门,红漆木盒里的奏报还带着南塘的荷花香。

皇帝拆开奏报时,御书房里的艾草正散发着清苦的香气,他看着奏报上的字样。

“江氏疏羽,依父遗策,引洪入渠,南塘安澜”

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黄河岸边跪着不肯起来的年轻人。

驿马传诏,羽箭藏锋

“不愧为江临渊的女儿!还真像她的母亲,江氏子女,果然不会让朕失望。”

他起身时龙袍扫过砚台,墨汁溅在明黄色的衣料上,却浑然不觉:

“传朕旨意,云中郡主治水有功,朕亲备赏赐——黄金百两、蜀锦千匹,另赐长安城南梅园一座,着其即刻启程入京,朕要亲眼见见这位保境安民的奇女子!”

内侍们躬身应喏的声浪还未散尽,快马已踏着朱雀门的青石板冲出了京城。

五日后,南塘江家老宅的大门外,驿使高举着明黄诏书,声如洪钟:

“云中郡主接旨——”

江疏羽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听着诏书上

“朕之赏赐,已备于长安”的字句,鬓边的青玉簪子在秋阳下泛着柔光。

起身时,她指尖无意间触到诏书边缘,驿卒高捧明黄圣旨

“黄金百两、梅园一座”

赏赐在日光下晃眼,江疏羽垂眸接旨,指尖触到冰凉的卷轴,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深邃眼眸里翻涌的,是二年雪夜未熄的恨,是时候,去京城讨回公道了。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消息顺着漕运的商船、驿站的快马,一路向北漫延,竟飘进了北疆的燕云军营。

暮色四合时,燕迟正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看着士兵们演练阵法。

朔风卷着沙砾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红的山峦。

身后传来脚步声,亲卫陆承捧着个粗瓷碗上来,碗里的奶茶还冒着热气:

“将军,歇会儿吧。”

燕迟接过碗,刚要饮下,就听见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笑谈。

几个刚换岗的士兵正围着个从关内来的粮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南边的事。

“听说那位南塘云中郡主,不仅治水有功,模样更是绝色?”

一个年轻士兵搓着手笑,眼里满是好奇。

粮商往嘴里塞了块胡饼,含糊不清地答:

“那是自然!我在南塘见过一回,郡主站在堤坝上,素裙沾了泥也挡不住灵气,眉眼像画里走出来的,笑起来时,周围的芦苇都像是亮了几分。”

“啧啧,又是才女又是美人,还立了这么大功,祖上更是满门忠烈,这回进京领赏,怕是要被京里的王公贵族抢着求娶了吧?”

“谁说不是呢!听说皇上都夸她‘巾帼不让须眉’,这等人物,配个亲王都绰绰有余……”

陆承听着这些话,悄悄抬眼打量燕迟。只见他握着瓷碗的手顿了顿,指节泛白,却没说话。

直到那士兵又说:

“郡主到了京城,怕是再瞧不上咱们这风沙地”

燕迟才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混在风里,竟带着几分暖意。

“回帐。”

他将瓷碗递给陆承,转身往高台下行去。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猎猎如旗。

主营帐里点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燕迟从床底拖出个乌木盒子。

盒子上了锁,锁扣是他亲手打的,刻着南塘特有的水波纹。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盒子里铺着层天青色的锦缎,上面静静躺着一支羽箭。

箭杆是南塘的紫竹,被摩挲得温润发亮,箭羽用的是白鹭翎,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是江疏羽九岁那年送他的。

他怀念的摸了摸尾处刻着的“羽”字,心中暗想:

“小羽毛,我们荆州见。”

上一章 信中短句,暗藏杀机 朝雪录之相知相许最新章节 下一章 再回京城